北方的秋天,来的甚是不明不白,干瘪的落叶如一张张将被抽干养分的皮囊,在风打的尘粒中混杂。窗,树,屋檐,棱角分明,把裸露在外的那片厚重的云层,切割的零零散散,找不见天空。这样的季节,掩襟缩肘,硬生生地被温度抓着抱着,且不痛快。
昨晚,失恋一年的阿呆给我推荐了电影《推拿》,看完后,我问:“你是不是又想她了?”
他大男子式的回复我:“开玩笑!”
接着,我把片尾曲发给他听。尧十三用嘶哑而厚重的嗓音唱到:
妈妈,我爱上一个姑娘,可是她在别人的床上呻吟。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快乐。
我去问她,她没有回答!
妈妈,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在红色的天空飞翔。
可是我知道我没有翅膀,所以我死了,就像我出生一样。
……
我问他:“喏,这歌词像及了你和很多人的爱情和梦想。你有没有这样想过?”
他沉默了,我能感觉到他在电脑的另一端,肯定微笑不再,直直的盯着屏幕,呆若木鸡。
几分钟后,他QQ回复了我:“我也喜欢这首歌,不过,喜欢的是这个曲调,和人无关。正如多年前我喜欢那首诡谲凄迷的《嫁衣》,喜欢听清华才女吴虹飞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的重复唱着: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我们不是说好不说感情呐!”
之后,我发过去一个鄙视的表情。
阿呆跟我的QQ聊天对话框沉寂了好久,没有表情,也没有文字。一如我在屏幕这边沉寂。
当我点击鼠标要关掉聊天窗口的那一刻,出现了三个字,加一个感叹号。
“算了吧!”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殊途同归。我双手交叉,拖着下巴,想要用力去回应屏幕前孤零零的那三个字。打了一行又删了,接着打字,接着又删掉。说什么都不足以和那三个字较量。
最后,我对应着发过去三个字:“会好的!”
然后关掉电脑,端坐,长久的沉默,暗暗祈祷。
曾经,我也会极力在这个世间寻找某些丢失的东西,而且隐约觉得那必定是一件注定失望的事情,心里最清楚结果,欲念却执拗的推动,眼看自己如此贪恋不甘,才开始觉察到难过。
十一回家,听到小九爷爷去世的消息,心里一阵无奈。葬礼后的几天去看望小九,她说,爷爷去世前一天,一直在问二叔:“今天是不是一号?”,二叔不停的告诉他:“今天三十号,明天才是一号”。
那天,大家都以为爷爷是生病糊涂的原因。直到第四遍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说完,她眼眶有红了起来:“上个月我们一家说好了等国庆放假就回来,我以为爷爷会等我们,可是,就差一天,为什么不多等等?哪怕就看我一眼。”
我用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会好起来的。”
电影《被偷走的那五年》里,女主蔓和男主宇从恋爱,结婚再离婚,经历了吵架,失忆,出轨,等等坎坷。离婚后,她们开始为彼此改变了很多,然后发现心里依旧深爱着对方,又复婚。正当一切都美好的时候,蔓突然查出得了“痴呆症”,病情越来越严重,宇为了照顾她,放弃事业,也放弃自由。
蔓感动之余,偷偷决定为丈夫去尝试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二的开颅手术,然而,最后手术失败,她颈部以下全部瘫痪。只能靠机器维持生命,痛苦之余,蔓选择了自杀,但被宇救回来。她几次求宇把机器关掉,男主却因为爱而迟迟不舍。
男主的朋友说:我父亲临走前,跟我说,‘我不必每次都出现在你人生中重要的时刻,只要未来,你每一个重要的时刻还记得我,我就无憾。’
影片最后,宇为蔓带上婚戒,抱着她,关掉了机器的开关。
有人说,每一段离开,心理都要经历一场洗涤,分三道程序: 输出悲切,眼泪倾倒,灾后重建。越来越懂得,沟沟壑壑,不过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段段修行。
那天,从小九家出来,我想了很多,涛在《山河故人》里说:过去,现在,未来,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我们有时会恐觉难过,悲悯,但不必是伤痛。学会心存眷恋足够了,哀而不伤。
既然珍惜来过,就要备尝过去。
既然执着拿起,就能坦荡放下。
不因渐行渐远的陌生而苦恼,不因促不及防的告别去惋惜。
你来,我不忘,未尝不可抵达,一场盛意。
作者:Jan心,文艺而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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