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会枯萎,
开不出花的蓓蕾。
孤单在沙漠里生长 ,
撒哈拉看不到星光
——题记
1.
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半夏觉得自己有点眩晕,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光不是很亮,但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湿冷的风渗进身体的各个角落。听着骨骼在身体里缩做一团瑟瑟发抖的声音,影子在脚下呲牙咧嘴的笑着,继而被黑暗狠狠吞噬,包围……在这个异乡的寒夜里,半夏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正是南方的深冬,湿冷而又阴晦,空气中永远都带着发霉的味道。这是半夏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也是第一次走近南方城市。她喜欢这座城市,也是自己做的选择,可是她却总禁不住难受起来。灯火辉煌的城市中,她总是像被这个城市抛弃的孤儿。
半夏是不喜欢上学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不过小时候她能为了赢得爸爸妈妈的夸奖,努力去考一个好成绩。后来她也不知道了,依旧去上学,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再到大学,成绩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就这样沿着爸妈期待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半夏不知道她要去向哪,只是不断的在往前走,穿过拥挤的人潮,路过荒芜人烟的沙漠,她越走越快,也从来没有回过头去看看,她不想,也不敢,到最后她甚至害怕停下来。
2.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是半夏一直很喜欢的一个地方,所以朋友邀请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事后她又有些害怕,这件事情她不敢向爸妈提起。但内心的冲动一旦被唤醒,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向顺从的半夏向父母撒了谎。
3.
快放假了,大学的校园里到处弥漫着躁动的气息,而半夏却被自己的决定折磨的睡不着觉,她一边有些激动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又不断的自责。终于挨到放假,半夏义无反顾地坐上了南下的火车。这次,她其实不准备回来了,一直努力在走,却没有自己的方向,这样的生活半夏终究还是厌烦了。窗外的风景迅速后退。“再见,再也不见”,半夏在心里默念道。
4.
半夏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懵懵懂懂的样子。见过彼此最丑的样子,知道彼此心里的小秘密,在宿舍关灯后,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即使被罚也笑的没心没肺,她觉得“闺蜜”这个词形容她们俩个最合适不过了。大学两年她们一直保持着高频率的通话,所以半夏心里并没有顾虑。但人总是会变的,半夏早该想到,两年时间长到足够她们分道扬镳。其实很多东西在分离的那一刻可能就已经变质了。朋友沉浸在自己的“千万富豪”梦中,诱骗着一群同样追求的人而不自知。并说服半夏的加入让她愤怒不已。以前觉得无比温馨的场景忽然让半夏觉得恶心,自己只不过被利用而已,什么高薪职业,什么美好生活,只不过是诱骗自己的幌子。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直到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朋友不愿跟着她回来,她甚至连自己的处境也无能为力。半夏几近绝望了,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了,她抱着肩膀在原地蹲下去,泣不成声……
4.
半夏终究是没回去,大城市的工作总是好找,在一个工厂里,她找到了一份还算轻松的工作,每天早晨,半夏坐着厂车出发,工作12个小时,然后再坐厂车回去,每天如此,重复相同的工作。和工厂里那些老员工一样,半夏也变得寡言起来,有时候她甚至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会变得和眼前这些冷冰冰的机器一样?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忙碌之中。
南方人有着自身的优越感,总觉得北方人是粗俗,野蛮的。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一个人问她,你们是不是每天骑着骆驼,拿着刀剑出门?半夏抬起头,想从他脸上寻找些许痕迹,可是终究没找到,她听不出他这句话的意味,索性低头继续吃饭。可能他们觉得北方人连饭都吃不饱吧,半夏心想。
忽然很想晒晒太阳,有一天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这个念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从半夏脑海里冒出来。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天天还没亮就到了厂里,回来时往往已是天黑,然后带着一身疲惫沉沉睡去。可是现在,她无比的清醒,这个念头也越发的清晰。此时正是过年的时候,南方的春节寡淡到没有一丝人气,独在异乡的感觉将她的孤独放大了好多倍,她忽然很想家,很想念北方的阳光,并且这种念头不断的膨胀,发酵,终于无处安放。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5.
来到这儿之后,半夏疯狂的喜欢上了发呆,有时候什么也不想,就只是发呆。现在,站在路灯下,她忽然就失神了。“筑巢的蜜蜂再聪明始终比不上最蹩脚的设计师”半夏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筑巢蜜蜂,她有些怅然若失,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顺着别人的路走,她喜欢这里,可是难道一辈子待在见不到阳光的厂子里,像台机器一样每天重复相同的工作,然后生老病死吗?一眼能看到头的人生让半夏后怕。
从来没有一刻她这么迫切的想回到学校,想回到自己的家。这个城市的确车水马龙,可却始终是以一个观望者的姿态存在,她不属于这里,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在这座城市生长,她想要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想明白了这些,半夏心里的那一丝微光开始一点点变得耀眼起来,她忽然间就热泪盈眶,许久以来的阴霾似乎要散去了。
半夏知道,她还会回来,以另外一种姿态。
小小的沙子在歌唱,
阳光下摇曳着快乐,
她的眼泪干涸终究会汇成海洋.
——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