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别,天涯外

“真正的朋友都远在天边,一生只能见几次。”电影《特鲁曼》最重要的一句话,只是我一直没搞懂它到底是西班牙电影还是阿根廷电影,不过不重要,两位男主太精彩了,编剧太厉害,故事很完美。(忍不住吐槽一下国产电影《师父》,廖凡演的,本来我是喜欢廖凡的,很有男人气,但是这部电影的编剧太水了,一好端端的故事,被写得支离破碎阴阳怪气不忍卒看)

在加拿大的托马斯听说朋友得了癌症且拒绝治疗,不远万里飞到西班牙马德里,与朋友相处四天。老友相见,各人鼻子里长出一口气,再相视而笑。最让人惊叹的是这两个中偏老的胡渣大叔,都有一双亮晶晶充满了情感的眼睛,一双蓝色一双黑色,既清澈又丰富,用“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来形容真不为过。

两个人性情截然不同。托马斯有家有室有儿有女,在大学教书,温柔含蓄细腻体贴,明明那么忧愁那么担心却时时强颜欢笑努力宽慰朋友。看到朋友为狗狗操心,马上去买关于狗的书送他。直言问了几次关于钱的事情,为这个一生放浪不羁的朋友操心不已,担心他没钱办理后事,走之前留个大信封给他,相处的四天里,随时付各种款(大麻费车费餐钱酒钱直至给朋友儿子的钱)。

什么是真朋友?就是我不理解你,但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就是我愿意欠你的情欠你的钱,而且欠得理直气壮心安理得。每当想起生命中这样不怕相欠的朋友,都会不由自主浮现笑容的吧。忍不住想起《僵尸肖恩》,猪一样的队友,却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使你变成了僵尸。

胡利安明显是不安于现状,吸大麻,离婚,骂人,与老狗特鲁曼相依为命的古怪老头。老友迢迢万里飞来看他,见面五分钟不到,一言不合就叫人家滚回去。在餐馆见到故意无视他的人,他不仅大力跟人家打招呼,还跑到跟前责怪人家知道他要死了,却没有“打个招呼,拥抱一下,说几句鼓励的话”,不把别人搞得尴尬症大发誓不罢休。其实,表面上越是古怪的人,内心越是多情。有时又无比害羞,当遇到被他赠送过绿帽子的人时,他遮住脸,不敢跟人家相认,可是别人却还主动来跟他握手,说“很遗憾很难过别灰心”,感动得他惭愧不已,跑去说“抱歉,特别抱歉的是,我当时连句对不起都没说过”。去殡仪馆,看棺材,谈骨灰瓮的大小质量样式,他甚至担心骨灰瓮太小,不能放进去所有,当听到工作人员说“最后......只会剩下很少一点”时,本来还强作镇定侃侃而谈的胡利安神情变了,沉默了,目光投向虚无,其实他还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勇敢。当他得知儿子其实早知道他的病情并非常担心他爱他时,回想儿子给他的那个紧紧的拥抱,他似乎崩溃了,居然失禁了,于是把自我了结的时间提前并告知表妹和托马斯,表妹非常愤怒,而托马斯的表情从四天前刚开始的局促敷衍担心焦急到此时,已变为坦然欣赏,他欣赏傲娇朋友的勇敢,坦然接受他的一切安排。

胡利安担心狗狗在自己死后心理不适应,想留一件有自己气味的衣服给狗狗,反复咨询医生比问自己的病情还耐心。寄养狗狗的时候,交代情况真是又啰嗦又唠叨,一分别就泪如雨下。最后认为谁也不值得托付狗狗,只能托给最好的朋友,在机场,他拿出狗狗的各种文件交代各项事宜,镜头里,四目相对欲说还休轻描淡写,镜头外的观众早潸然泪下——此一别,天涯外。

一生、四天、两个人、一条狗,这是一个告别的故事,必须是煽情的故事,它又是总结人生谈论生死的故事,在简洁的对话中暗藏很多过去和情节,很多直指人心的泪点,不同的人,被触动的点是不一样的。其中关于友情的对话特别令我感触:

胡利安说:“人生中唯一重要的关系就是人际关系。谁能想到我们能成为这么多年的好友呢?你知道我从你身上学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吗?你这么多年不知不觉教会我的东西,你不求回报,从来不要别人报答。你不像我,你很慷慨。那我呢?你从我身上学到什么?”

托马斯说:“从你身上?什么都没有,绝对没有。........也许违法犯罪的事吧.........要勇敢........你一直都堂堂正正地面对一切,比如现在。”

一见钟情可能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两个人能相处几十年,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这理由是能够脱口而出的,值得对方学习的,值得双方欣赏的,值得彼此骄傲的,这理由,足以任天荒地老人事变迁,无论空间相隔多远,无论时间有多久没有联系,都能让人说出“如果你需要,我就在这里”这句话。为了让情谊长存,我们是否有必要经常思考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拿出手的优点呢?我们身上有什么特点是值得对方在背后表扬的呢?我们有什么优点是别人看不到只有这个靠得最近的人才发现得了并以此为骄傲的呢?

没有人是只有缺点没有优点的,每个人都必定有自己拿得出手的优点,也一定有难为情的缺点。有人说:婚前,我们因为优点而爱上对方,婚后,我们是和对方的缺点相处,所以,相爱容易相处难。这话是很有道理很真实。不过,如果,我们,一边怀着爱心,不断发现对方的优点不断欣赏对方的优点,一边经常反省自己经常巩固自己的优点。这样,我们时时都在心情愉悦的和对方的优点相识相知相处,这样的生活,还会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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