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黑白的轮廓分明,他笑的不太清晰,就连背后的布景都越发的模糊。这照片实在蹩脚他戴着眼镜,瘦如一个贫瘠的枯树干,毫无生机。
夏日斑驳的树影下,我抚摸他的脸庞,擦拭他的眼角,似有泪光闪过。我说快出来,我们一起爬山去。他始终捣蛋淡淡的笑着,不带一丝色彩。很快秋天也尽了,华丽的叶片凋零,落下,生命的脉络历历可见。母亲看着他的皱纹,一遍又一遍的说,接受现实吧。我扭着头,像个半身不遂的脑瘫患者,冲着他的黑白分明笑了笑,泪却猝不及防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不是的,他分明还很年轻,他还提着木棍追着我,满屋的跑,嘴里不住地骂着,兔崽子,看你往哪儿跑。不是的,他分明还那么有力气扬起揍我的皮鞭,直到我一遍又一遍的求饶:“爷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不是的,他的手指怎么会这么遥远,我都已经触摸不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分明剪断这头的纽带,让年少的我如风散落,他说,你走,在这小地方算个什么头。他说,你不成人别回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离开了。我却总觉得他还那么年轻,那么健壮。怎么会竟然就这般老了,走了。
又回到这个尽头,一个掉落墙灰的小巷里,我走过爷爷的双手,呼吸着阴霾天空里的唯一一点清新。有雨划过,不是悲不是喜,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
蔡琴的声音从有关他的记忆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我终于开口,和着这歌声,跌跌撞撞的走。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