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和一条流水,就像我和这个世界。”——关于电影《青蛇》的感受

现在,我正在一边听着美到醉人心魄,摄人神魂的那曲流水浮灯,写下一点对《青蛇》这部电影的懵懂感受。

这部电影首先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美,布景美,色调美,画面美,台词美……一切宛如是在梦中,宛如隔着层纱的那种美。其实,要说这世上的各类艺术,归根结底最打动人的共通处是什么呢?我觉得就是这个“美”,看到美人、美物、美景,勾起的人的那份陶醉享受之心,似要永生铭刻这一瞬、只为活在这一瞬,这便是美了。

情好美啊,不管是白蛇初遇许仙向上轻轻一泼的那杯化酒成雨,还是小青靠在法海膝边说:“你那道彩虹又出来了,好漂亮啊”,抑或是最后小青对姐姐说“那你可曾想过我们相处的这五百年,也全是情?”的时候,眼里的凄美悲苦,因为这些都是真心情感的流露,所以才打动了我,唤起了我的“同情之心”,跟人物共同感受着她们的离合悲欢、酸甜咸苦,没丝毫龌龊,没丝毫藏私,动情时候的那种美,是不可方物、不可言说的。

但,但凡镜头牵扯到“欲”,牵扯到“占有”,我就会开始感到嫌恶了,那画面开始不美了,也不静谧了,甚至,开始蛊惑人心了,蛊惑的我会害怕。一如法海面对自己体内生出的甩不脱的“妖孽”,一如许仙明了真相后与白素贞的沉沦,是的,那已经不叫缠绵了,因为在我眼中,那已无情,全由欲望驱使罢了。到底爱就一定要占有吗?我觉得占有,在有些时候,会彻底破坏“爱”的美和纯,让爱变成一个根本不再是爱的怪物。爱应该是自己心里对这世界上万事万物自然产生的欣赏之情,却千万不要将它非变为你的,原该连这种想法都不要有的才对。可是,人一旦陷入爱里,还哪顾得上区分“爱”和“占有”呢?当你要挽留、当你在坚持、当你开口埋怨、当你希望对方的眼也会投射在你身上,给你你所期待的回应时,哪怕你的姿态再卑微,哪怕周围人甚至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卑微时,你都已经摆脱不了那如影随形的“占有欲”了。唉,爱,归根结底是自私的吧,是占有后才能好好享受的吧。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最后小青问姐姐的那句“可曾想过我?”,这也是小青要求姐姐回应的信号,所以我才觉得小青在最后越来越成了人,她那么努力都学不好的功课,在被触及到最在乎的东西时,一下就全流露了出来,就像最后看到出家的许仙,这次她再不用生哭硬挤了,眼泪水到渠成。她曾对法海说,“可惜我们两个都没有真实情感”,怎么可能?她也曾对白素贞说,“原来每个人都没有定力的,老实人也是,臭和尚也是,你用一千年做到的事我也做到了”,她以为她在说人面对欲望会丧失定力,可其实她自己呢?也是一样啊。

但小青对姐姐的爱就不会给我一种“占有”感,虽然她也会期待,她也会要求着姐姐的回应,她会质问,甚至不惜挑衅姐姐最在乎的从一而终。可最后她还是为姐姐找出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许仙,她大浪中歇斯底里的那几句:“姐姐!我帮你找到许仙了!姐姐!”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我想,小青对姐姐的爱本也是有占有欲的,而且是份不输于任何人的占有欲,可是她却靠着对姐姐的“爱”把自己的“欲”给生生割舍了。于是姐姐最想要的,她还是拼一切为她办到了,那时那刻,她没了自己,她“忘我”了,那时那刻,她只为了白素贞而活,身心完全成了白素贞。这就是最感动我的地方,你说爱,那爱到底是什么?你又有多爱?很多时候,我把这个问题反思一下总会得出一个“天啊,我根本就没爱过”的结论。因为我的爱永远都和欲牵连缠绕着,没有欲,我就无法知道自己还实实在在抓握着爱,又怎么可能为了“爱”去割舍“欲”呢?也许小青,合起来也就是“情”的化身的她,就是在告诉我,情,就是忘却了欲的爱。

所以,我想到了靳松的这句歌词:“一盏灯和一条流水,就像我和这个世界。”电影开场不久,许仙班上一个学生和一位姑娘互相爱慕,两人就有在河的两岸对望,以流水传灯来传情的镜头。那里特别美,特别静,背景乐就是这首流水浮灯在轻轻诉说。我觉得这一盏灯随流水缓缓漂流的画面,和着这一曲流水浮灯,就诠释出了我心中的情,和我心中世界与人生的状态。

我就是一盏灯,灯明着就是情在,我也就还在,所谓“情在故我在”吧。我还能照着我自己,看一看两岸的风景。但我,连同我旁边的一盏盏灯,一个个人,却无法一直停靠在一处岸边,驻一处风景。也许因为水势的缓和,可以多留一阵子,但流水最终还是会把你带往下一处,不知会伴着湍浪还是轻流,可总之你还是会被带走,流啊流,直到灯灭不在那一日。所以,究竟我又能占有什么呢?又能真正留下什么呢?不过一段发着微光静静随小河流淌的时光吧。可是,却常常妄想自己照亮的地方就会属于自己,于是努力发光放热,就是装上会有污染的电池也在所不惜,只为变成一盏聚光灯,力争比别盏更耀眼,力争光辉整条河流。可还记得,其实,我只是被流水悄悄推动着的小小孤灯。

就这样漫漫漂浮,随波而流,做一盏与流水浑然一体,随性惬意的灯,不好吗?不美吗?

我觉得很好很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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