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姑姑我叫姑姥姥吧,姑姥姥和姑老爷结婚六年没有孩子,他们太喜欢小孩子了,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但老天爷仿佛忘了他们,一直没有让他们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他们结婚十年的时候,他们捡到了一个男婴,是姑老爷收工回家在村外的小河边发现的,他小心翼翼地抱回家,交到姑姥姥手中,姑姥姥激动地流下了眼泪,急忙跪下像天磕了仨头,觉得是老天爷是真的开了眼。
这个男婴就是我的表叔了,他只比我大了一岁,和我姐是同岁,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姑姥姥夫妻两个的生活变了样,没有奶吃,姑姥姥就每天抱着走东家串西家,专找有婴儿的家,为的是给小表叔有口饭吃,白天还好说,但是到了晚上,就只能喝点面汤了,给表叔做面汤喝,那时没有电,也没有煤烧,更别说煤气了,姑姥姥用柴草给表叔做吃的,一夜要起来很多次,用面糊喂大了表叔,白白胖胖的小表叔给姑姥姥和姑老爷带来了无穷无尽的乐趣,使他们的苦日子也变得津津有味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小表叔6岁那年,一场大病差点夺走了他的生命,在姑姥姥和姑老爷的精心照料下,小表叔终于活了过来,却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为了多挣点钱,姑老爷白天下苦力在火车站扛大包,晚上帮人值夜班,长期的超负荷的工作,加上营养不良,在小表叔9岁那年,年仅三十九岁的姑老爷因病离开了人世,撇下了姑姥姥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姑姥姥在地里种粮食种菜,闲时就出去捡些破烂卖掉,再靠着亲戚和乡亲们的帮衬,他们的生活才得以维持下去。
小表叔仿佛比同龄人懂事的早,放了学,不是帮母亲下地干活,就是在家喂鸡喂猪,从不在外面贪玩,这让姑姥姥欣慰了许多,由于我们都是邻村,母亲经常带我们去走亲戚,看望姑姥姥,给小表叔买好吃的,但是他都是舍不得吃,等我们走了再和母亲一起吃。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多年,当年的小表叔长成了大小伙子了,这时他已经干活两年了,在村建筑队学了瓦工,忽然有一天,那是一个春日的下午,表叔刚收工回来,家里就来了一群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总共有七八口人吧,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上前拉住了表叔的手,说:“孩子,我是你爹呀,我们对不住你啊,当年我们也是没法子,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才把你放在河边,让你讨个生路。现在我们家里富裕了,你跟我们回去吧”。说着竟流下了眼泪,旁边个中年妇女更是泣不成声,想必是他的母亲了。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认错人了吧,”表叔奋力挣脱了拉住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上前,拉住表叔的手说:“我是你大哥,看看你住的这么寒酸,我们也不好受,爹娘是不想看你再受苦,他们年纪也大了,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我们都会好好补偿你的”说着这个男子眼圈红了。
“我的家在这里,我爹早就去世了,我只有一个亲娘”。表叔再次挣脱了男子的手,他走到正在黯然伤神的姑姥姥身边,抱着姥姥的双肩,扭头冷冷地对这一群人发出了最后通牒“你们都走吧,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看到表叔态度这么坚决,那群来认亲的人只好悻悻地走了。
后来我听母亲说,当年他的亲生父母一连生了五个儿子,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养不起了,把他扔了,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又想着把他找回去,进山(表叔)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你姑姥姥总算没白疼他。
后来表叔的父母哥哥们又来过几趟,说是接他回去后给他盖房子再娶上媳妇,但是表叔明确表态,就是你们现在有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回去的,就像你们当年因为穷把我扔掉一样。对他父母拿来的钱物,他也拒不接受,他说他有手有脚,会自己挣。后来几次三番,他父母一家终于断了叫他回去的想法。
几年后,表叔凭借自己的勤快,也凭借自己的善良厚道和孝心,赢得了一个邻村姑娘的芳心,两人共结连理后生有一儿一女,姑姥姥负责照顾孩子,小两口出去打工挣钱,生活得一直很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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