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洗这么久！浪费水！”一个看起来六十岁的女人冲着在卫生间里的老头子吼道，她臃肿的身体拽着一把拖把气冲冲的拖着走道，这走道应该挺脏的，不然也不至于给她拖了三遍，这话，也重复了三遍。

老头子心里难受，但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一旦吭声将避免不了争吵，他吵累了，换做前几年他肯定是要理论一番，但是自从去年在老家摔了一跤，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养不活自己了，他辗转在六个儿子身边，每个孩子那里待两个月就得走人，多待一天，就要被指指点点。

他就像是没有家的浪人，四处辗转，在大儿子家总是免不了争吵，但是不来，能去哪呢？最小那个儿子是可以接纳的，但要是去了小儿子那里，大儿子和小儿子又会有冲突，不愿意养是明摆着的，但是大儿子总觉得别人多养了就可以从老爷子那里得好处，旁人就会说他不孝，老头子哪来的好处给呢？连一所房子都没有。

待他去三儿子那里的时候，老人家晚上睡觉，忘了关灯也要被数落，近九十载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免不了要吵，就不去三儿子那里过食了，当初三儿子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时不时打个电话回家跟兄弟们说要好好照顾老人家，他回来之后，却弄的老人家不愿意去他那里住，老人家不去，能去哪呢？五儿子在老家那边有一个棚子，搭起来准备养殖的，说是去那里，五儿子在外奔波的，饭都得自己做，一个老人，走路都要拐杖，上厕所都得扶墙的老人，一个人，说要住在荒山野岭里的棚子里。三儿子没说不养，小儿子也不好去接，而其他儿子家里，儿媳妇捏得死死的，两个月的本份一点不含糊。也能理解，老人家洗澡难，而且农村待惯了，哪里顾得上干净。

好在二儿子进去好说歹说了一番，从中调解，小儿子便得已去把老人家接过来，然后三儿子打了个电话跟小兄弟说：是老爷子自己不愿意跟我吃，不是我不养的哈。

行嘞，只要老爷子愿意，什么时候来小儿子家都行，但是老爷子心里又担心兄弟闹矛盾，一碗水端得晃晃悠悠，下面的兄弟儿媳又有几个是怀着小心思的，哪有那么容易。

天转凉了，老人家连上个楼都难，小儿子家住四楼，就是这四楼，也让老爷子喘个不停，老爷子大口的吸气，侧躺在床上，受着背后腰疼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