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即使差一光年的距离,只要她愿意等,我就会一直向前,向着她走去。”
1.
“您好!有您的快递,请签收。”
电话打来时,周庆正在看电视,电视里的小品惹得他哈哈大笑。下楼时他步履轻松,他知道这又是妻子在网上买的东西,她是一个网购狂。
周庆手里拿着快件,心里有些诧异。往日不是箱子就是袋子,怎么今天这个快件这么小,记得那次他取快递时眼前的景象吓到他。事后他打电话时说“我以为你外出务工回来,包裹体积怎么这么大。”妻子笑说“我买个睡熊,棕色的,和你一样。”
周庆好奇的打开快件,里面是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印有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他们又一次发生争吵了,妻子喋喋不休的诉说自己的怨恨,自己的失望和绝望,男人在旁边拖地,手不时的抖动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愤怒。
妻子名叫诗雨,是县城南边的。性格很要强,做事兢兢业业。他们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上帝有时也会糊涂,就那么一瞬两颗心便萦绕在一起。现在上帝清醒了,他决定结束自己的错误。所以有了离婚协议书。
周庆看着离婚协议书呆住了,他不知道妻子竟会真离婚,他依然记得那次吵架他抱着妻子痛哭,她的心软了,他想告诉全世界自己以后好好待她,只是以后又是无休止的吵架。
这次争吵原因和以往一样,自己因为打游戏网络差气的破口大骂,妻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说了几句,周庆便将气全撒在她身上。那一刻他眼里的仇恨之火可以烧毁全世界甚至整个宇宙,他仍不解气在房屋里来回踱步,他看到一切都和他有仇,妻子在一旁大声哭泣,他越看越烦大喊一句“滚出去”。
妻子摔门而出,争吵到此为止。夜色渐渐变深,他看着窗外的点点灯火,那里面的一个个小家都是一个个牢笼,困着每一个和他一样的人。这样想他心里平静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做法,他突然很想她。
如果她回来了,他又该怎么办。她会回来的,只要自己给她父亲打个电话,他的老丈人人真的很好。这样想他睡着了。
2.
“庆宝。”诗雨高兴的喊着他。
周庆很纳闷,但转眼又想也许诗雨消气了,就是这样。
“给你看一样东西。”诗雨高兴的说。
周庆接过一看,离婚协议书,周庆再看看诗雨她眼神里满是怒火,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周庆被吓醒了。抽根烟后,周庆又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又做了一个梦。
早春三月柳絮纷飞,他背着书包走进了自己的母校。在校门口他看见诗雨,他高兴的向她挥手她也热烈回应着,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放学后,他们去了县城西边的大转盘,再往前有一座桥。
他们从桥边下到谷底,向上仰望这座桥,时光斑驳桥墩上布满了灰白色的水渍,梁体也布满了灰尘。阳光不再明亮,诗雨一直往前走,走了一段后说“我回去了,你不要跟我了”。
他望着诗雨远去的背影,嘴轻轻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说。
周庆醒了,他又点燃一根烟,他看着离婚协议书,生活不过如此,他和诗雨真的不合适吧,与其彼此痛苦不如适时放手。他周庆生命的意义是走遍万水千山,他的心在那遥远的苍茫雪域,又在那浩瀚的洱海之畔,他想去新疆看那壮观的胡杨林,他想去长白山天池,那水里有他的灵魂。
这样一想,他心情无比激动,他甚至渴望离婚,他急忙签字。他恨不得马上给诗雨离婚协议书,奈何现在是半夜,没有一家快递营业。
第二天周庆早早起来,匆忙洗漱后以最快速度寄出了离婚协议书。刚走上大街就接到诗雨的电话。
“周庆,你在哪?”语气中早已没了怒气反而有些慌乱。
“怎么了?”周庆冷冷地问道。
“我怀孕了,怎么办?”
“你不是想离婚吗?现在遂你意了,你现在高兴了?”
“可是怀孕了是不能离婚的。”
“打掉不就行了。”
电话里那头不再有声音,周庆挂断了电话。
3.
三天后,他们来到了民政局。
“孩子打掉了?”
“没有。”
“没有跑来做什么,要生你自己生,我可说清楚,这孩子和我没有关系。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没强迫你。”
“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的。”诗雨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就在办事员准备注销结婚证时,诗雨的妈妈跑了进来大喊道“不能注销,手下留情”。顾不上休息,陆阿姨边大口喘气边说“不,不能,注销,诗雨,诗雨她怀孕了,……”
“不好意思,按照法律规定,这种情况我们不予受理。”
“那你们自己好好养去吧。”周庆气愤地离开民政局。
日子就这样走着,诗雨和周庆也这么僵持着。这天下午晚些时候,诗雨的手机响了,看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号码,诗雨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诗雨,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吃个饭,地点是‘最初的时光’餐厅。”
说完周庆挂了电话,诗雨的心颤抖了一下,那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他们的初恋,他们的初吻,他们的订婚,他们的婚宴,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也许他们孩子的百天也在这吧。
这个承载了她太多情感的地方,此刻她竟那么生厌。
最终诗雨还是去了,整个氛围尴尬又生分,他们彼此是那么拘谨。餐厅的音乐也是那么不合群,仿佛餐厅比他们更忧伤。吃完饭谁也没有向对方道别,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告别。
4.
肚子的剧痛惊醒了熟睡中的诗雨和她的妈妈,慌乱打开灯后,诗雨匆忙收拾东西赶到医院。一系列挂号检查,医生得出了结论。
“病人家属来一下。”
“你好,我是诗雨的母亲,我女儿怎么了?”
“您女儿的孩子没了,有人给她吃药了,她流产了。”
“周庆,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陆阿姨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几天,诗雨身体恢复了,她们回到家。看着陆阿姨欲言又止,诗雨忍不住问了句“妈,您有事就说吧。”
“诗雨,你的孩子没了。”说完陆阿姨哭起来。
“我知道。”诗雨平静的说。
“我听到你和医生的对话了。”诗雨又补了一句。
“孩子,你要坚强。我们离婚,我们告周庆那王八蛋。”
“妈,等我好些,我过段日子就离婚。这样也好,孩子没了周庆也不再受牵连,我原谅他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伤口也一天天愈合。诗雨给周庆发了消息“我决定离婚了,你有时间去法院一趟”。
离婚后的诗雨,每天让自己很充实。上周六的聚会上,诗雨认识了一个男孩,他们交往了。
“他个头很高,长得也帅气。他对我很好,他也不在乎我离过婚。”诗雨向陆阿姨讲道。
“你小心他成为第二个周庆。”
“我想不会的。”
是的,上帝不会第二次做出错误的决定。诗雨又要结婚了。
婚礼上,诗雨说道:“很幸运,我和身边的他没有错过。虽然周庆深深伤害了我,我还是谢谢他,生命的历程有好有坏,谢谢他的陪伴。我相信,我身边一直不会是坏运气。”
新郎说:“初见诗雨,我便认定她是我一生守护的人。我不在乎她离过婚她流过产,我和她即使差一光年的距离,只要她愿意等,我就会一直向前,向着她走去。”
司仪说:“钱钟书说,婚姻是一座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愿你们在城里一生幸福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