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时间已入深秋，天气逐渐转凉，虽然杭州地处南方，但秋天特有的氛围还是给这座美丽如画的城市增添了一分萧瑟之感。
自古以来杭州西湖引人入胜，钱江观潮更是天下少有。近年来随着马云在千禧年前夕创造了那个改变世界的商业帝国，互联网与这个城市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每天无数机会在这里出现，全国互联网人士对这里趋之若鹜。
杭州市中心的如家酒店门前川流不息，此时正是午休的时间，但是住店的旅客都是步履匆匆，一脸焦急之色，对于互联网行业来说从来都没有午休。林泰站在酒店门前的广场上一脸气愤，没想到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最后反倒被滴滴司机给放了鸽子。
“喂，你在哪呢？谁让你们走的？”林泰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说道。
“老板，说好的那四千块钱只把你送过去，不包括再把你带回来啊。”对方戏谑的说道。
林泰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来的时候可是说好的一人三千，你们两个一共六千，还剩两千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别价，哥，我大老远的跑过来也不容易。”
“好啊，我可以给你减轻点负担，”林泰更加气愤的说道:“回头平台封了你的账号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行，我回去也不是不行，就是得再给我加两千，一共再给四千。”对方终于说出了目的。
“嘿，你早准备好讹我了是吧？”林泰恍然大悟的说:“你是故意跑的吧？”
“嘿嘿”对方干笑两声“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不都跑这么远了吗？回去接你总不能让我掏油费吧？我可给你说，你赶紧决定，这会又跑出去几十公里了。”
“可以，不就两千块钱嘛，给你加。”林泰心想“到时候还不一定是谁给谁加呢。”
“爽快，哥，我昨天一看你就是个爽快人，等着，一个小时就到。”
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林泰听到昨天见面，苦笑了一声，捏着手机不由的想起了昨天上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奶奶的，我怎么就叫了他的车。”
02
昨天上午是再平常不过的上午，林泰正在办公室，然后就接到一个电话，杭州有一个客户有些合同细节需要商量一下，需要面谈，这是个大客户，合作关系还不牢靠，林泰必须要拿下这一单。
去买机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上了征信名单，想来应该是几年前那个事闹的。
三年前林泰和朋友合伙做生意，最后生意黄了，朋友欠一屁股债不知所踪，留给林泰的就剩一个负债累累的公司，林泰也背了一堆债，现在林泰的债还没还完呢，老婆孩子也跟着受罪。
机票买不了，火车票也买不了，长途客车倒是可以，但是自己心脏不太好，受不了长时间的颠簸，从深圳一路奔到杭州，等到了地方估计自己也就只剩半条命了，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送自己过去，最后想来想去也只能叫个滴滴了。
在平台等了好一会才有人接单，双方约好了地点见面，司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青年，头发一半黄一半白的，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
林泰向来不喜欢这种不学无术的混混，但现在时间紧迫，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开门见山的问道:“明天凌晨能不能到达杭州？”
“老板，我叫叶晨，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叶晨没回答，先给林泰让了根烟。
“我叫林泰”
并没有接叶晨递过来的烟。
“泰哥，凌晨到杭州行是行，但是这钱...”叶晨对着林泰捻了捻手指接着说:“一路上过桥过路费可不少，再加上油钱，况且这十几个小时也不容易不是？”
“过桥过路费，包括油费都是我出，”杭州那边挺急的，林泰知道该花的绝对不能手软:“另外平台上的价钱是两千五，我再给你加五百，三千你看行不行？”
“泰哥，这一路挺远的，你这时间这么紧，只能不停的开，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这样，我再给你找一个人，我们俩换着开，也给他三千。你看行不？”
林泰想了想疲劳驾驶确实不安全，于是说道:“行，只不过明天还要把我送回来。”
“那没问题，我们也是空车回来，多你一个人不多。”叶晨倒是很爽快。
等接到叶晨说的那个人才知道，原来就是他妈，娘俩来深圳半年了，一直开滴滴，白天儿子开，晚上母亲开，在郊区租了间房，日子过得也挺不容易。
“你妈得有五十了吧，这么远的路身体能不能抗住？”林泰有点担心的问道。
“没事，以前晚上都是我妈开，身体好着呢。”叶晨随意的答道:“我妈姓牛，叫牛爱花。妈，这是林泰，大老板！”
三个人相互认识之后就上路了。
03
林泰返回酒店大堂，房间已经退了，自己也只能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一会了，好在就来两天，也没什么行李。
林泰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肯定是得赶夜路了。
大概等了两个小时，林泰第三次看表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叶晨母子，骂骂咧咧的掏出手机就想催催叶晨，没想到对方手机关机了，林泰心里暗想:这孙子不会又跑了吧？
在大堂一直挨到快八点了，林泰都打算重新开一间房明天再走了，这才看到叶晨母子从门口不紧不慢的晃进来。
“怎么这么慢，你不是说一个小时就行吗？”林泰站起来问道。
不知怎的，叶晨母子看起来好像比昨天胖了一圈似的。
叶晨没说话，一直冷冷的看着林泰，眸子暗无光泽，泛着死色，也不知在想什么。
林泰本想好好理论一通的，但看到这母子俩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小声嘟囔两句自己都没听清的话就不再说了。
“快走吧。”牛爱花说道，声音好像比这深秋的天气还冷一筹，阴沉沉的。
林泰紧了紧大衣，跟着出了酒店大堂，车子就停在门口。
一眼看过去就感觉这车不对劲，但是到底哪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再加上这母子俩诡异的神色，林泰实在不敢上车，但不上车这大晚上的去哪找车回深圳？
再说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加一个中年妇女也没什么战斗力，权衡再三林泰最终上了车，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味。
04
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外边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可能因为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厚重的雾霾被冲刷了不少，漆黑的天空东一个西一个的挂着几颗星星。
林泰坐在副驾驶上，牛爱花开车，叶晨在后面挺尸，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子俩还是那幅阴沉的脸色，过了一会林泰感觉有点尴尬，就扭头问叶晨:“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叶晨说话，就在林泰想要放弃的时候，才悠悠来一句:“哦，手机没电了。”
这么蹩脚的理由林泰自然是不信的，但看叶晨的样子，想来再问也不一定会说，于是就紧了紧衣服坐好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车里越来越冷，林泰下意识的就去开暖气，手刚放上去，牛爱花啪的就抓住了林泰的手，林泰一个激灵就感觉那只手好像放在冰窟窿里似的，赶紧抽出来。
“太冷了，我把暖风打开。”林泰解释道。
牛爱花说:“不用，我们感觉正好。”
林泰回头看看叶晨，还是昨天那一件外套，那衣服很单薄，昨天就想问问他怎么穿的这么薄？忽然眼光一缩，好像看见衣服角正在滴水，凑近一看果真在滴水。
“怎么穿了一件湿衣服？”林泰奇怪的想道:“昨天看着还是干的啊？”不过也没多问，顺势瞟了一眼牛爱花，牛爱花的衣角也在滴水！林泰不敢多看，忙收敛心神看着前方的高速公路。
已经快十点了，这条路平时走的人就不多，更别说这大晚上了，除了偶尔过一辆货车之外基本上就没车了，两边漆黑一片，看不见是平原还是丘陵，眼前只能看到这无际的公路，一直向前延伸到无尽的黑暗里去，车子好像开在黄泉路上，一头朝着幽冥地府奔去。
转眼又开了一个小时，驶下高速要换线的档口，林泰让牛爱花停车。
“我有点困了，到后面去眯一会，叶晨坐前面来。”林泰看看叶晨，这一路上也没见他睡觉，竟然没有丝毫困倦之色，还是直挺挺的坐在后面。
牛爱花也不靠边，就在马路中间停了，此时虽然是大晚上的，车也不多，但是跑的大部分都是货车，而且车速也很快，再加上晚上视野不好，如果撞车八成就死了？！林泰给牛爱花说把车停在路边再换座位。
“就在这换吧，对于我们母子俩来说死不死都不重要了。”牛爱花回道。
林泰怕僵持下去有车过来，赶紧下去拉开后车门，刚想让叶晨去前面坐，赫然发现后面坐上空无一人，再一看叶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上。来不及多想就抓紧时间坐上去，屁股才坐好对面一辆货车就呼啸而过，好像没看见路中间停了一辆车一样。
05
牛爱花听到关车门的声音，也没回头看看就发动了汽车。
林泰还没来得及躺下手机就响了，是妻子来的电话，妻子比林泰小两岁，今年也快五十了，跟妻子结婚十多年了，一直没让她享享福，十多年来跟着自己净是东奔西跑了，头发全白了，每次看到妻子的白发林泰都说不出来的愧疚，这两年生意不错，再等几年把欠债还完了，林泰打算带着妻子出去好好散散心。
“喂，老婆。”林泰接起电话。
“怎么还没有回来？你不是说晚上就能到家吗？”妻子的声音一向很温柔，虽然不是很特别，不知道怎么的林泰听起来就像有魔力一般，不由自主的就想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哦，没事，有点事耽搁了。”林泰不想让妻子担心:“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了，明天早上才能到家。”
“儿子回来了，说是学校的课不多回来看看。”妻子说道:“让儿子跟你说吧。”
一会电话里就响起了儿子的声音:“爸，快点回来吧，我和妈正包饺子呢。”
“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每次想起儿子林泰就发自内心的高兴，就这么一个儿子，小子很争气，从小到大几乎没让林泰操过心。
今年刚考上大学，还是林泰选的专业，他老爸这辈子就这样了，等过两年儿子毕业后就把他扔到自己的公司先锻炼几年，等到差不多了自己带着妻子去旅游，公司就交给他了。
“学校没什么课，今天下午刚回来。”儿子说道。
“学校没课也要学习，你不能认为上了大学就是玩的”林泰意味深长的说道:“老爸的公司还等着你接手呢，能力不行，老爸再挺你也没用。”
“行了，爸，我知道了，正包饺子呢，不说了啊，一会给你留份饺子。”儿子不耐烦的说。
然后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
“嘿，这小子，每次都说不得。”林泰有点郁闷:“你们年轻人都怎么想的？两句没说完就给挂了。”林泰问叶晨。
话一出口林泰就后悔了，从这俩人一回来就诡异无比，穿着湿衣服，阴沉着脸，也不说话，不一定干了什么亏心事呢，自己触这个霉头干嘛？
好在叶晨像是没听见似的，也没吭声。
06
路两旁依然漆黑一片，远处影影绰绰的好像看见了丘陵的影子，高低起伏的丘陵在黑暗中显得愈发厚重，像是从远古战场穿越而来的巨龙伏在大地上。
前面好像有几棵树，也不知道是谁种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交叉成奇怪的形状，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诡异无比。
一切景象都把林泰从电话里的温馨狠狠拉回到现实，车里还是如坠冰窖一般的冷，就像小女孩的火柴一样，燃尽之后一切美好全都消失不见，不同的是，林泰只有一根火柴。
林泰决定不多想了，想来这母子俩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与其自己胡乱猜测，还不如一觉睡到天亮。
说着就躺到车座上打算睡一觉，刚躺下就看到车顶上像是有几道指甲抓痕，黑暗中看不真切，林泰看一眼前面，牛爱花在专心开车，叶晨好像路上有朵花似的盯着路面。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林泰举起手来摸了摸，车顶深一道浅一道的到处都是指甲划痕，林泰正打算再仔细摸一下，就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拿下来一看血红血红的，鼻子一闻还有一点血腥气。
林泰心下大骇，抬头想叫牛爱花停车，一抬头就吓的面色发白，冷汗顺着脸颊就下来了，头发像触了电似的根根直竖而起。
叶晨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泰，脸色惨白惨白的，双眼通红，没有一丝表情，也不说话，就是看着，
就在林泰想着要不要跳车的时候才悠悠来一句:
“饿了，在这吃点饭。”
07
林泰扭头向外看去，这才发现他们到了一个服务区，破破烂烂的几间平房，正中间一间闪着昏黄的灯光，要不是看到服务区几个字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服务区。
等车停好后林泰迫不及待的推门下车，随后叶晨和牛爱花也下来了，也没招呼林泰，径直走进了亮着灯的那间。
林泰在外边犹豫一下就要跟着走进去，眼角余光扫过车尾后备箱，赫然发现白色的车身上几道血迹特别明显，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当时就想跑，只是一看四周漆黑一片没一点灯火，路上也不见一辆车经过，现在也只有这个服务区能给林泰带来一点安慰，此刻是由不得林泰了。
几张脏兮兮的桌子靠墙放着，上面还有上次顾客留下来的食物残渣，柜台上趴着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有二十出头，身上也是脏兮兮的，此刻正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欸，醒醒。”叶晨上去敲敲桌子。
女孩像是没听见似的，呼噜一声比一声响，
“欸，醒醒。”叶晨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女孩蛮不情愿的睁开半只眼。
“吃饭？只有方便面了。”女孩好像还在梦中似的嘟囔道。
“三碗方便面。”叶晨没问林泰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女孩晃晃悠悠的走到后厨去了，叶晨也没挑直接捡了个最近的桌子坐下来，牛爱花也跟着坐定，林泰壮着胆子过去，心想:“这娘俩肯定不是好人，得找个机会跑了。”
不一会女孩把方便面端上来，林泰正想着打死也不会吃，仔细一看是三个空碗，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叶晨拿起筷子对着空碗就吃了起来，嘴不见动的就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对着空碗扒拉。
再一看牛爱花也是这样，好像碗里有着香喷喷的东西似的，四野不见人烟的高速公路，破败的服务区，头顶昏黄的灯光，门外一片漆黑，像是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来往的行人迷失在这漆黑如墨的深渊里时一口吃掉。
林泰看看又趴到柜台上睡觉的女孩，又看看对面吃的正香的两个人，按耐住心中的恐惧说:“你们先吃，我去上个厕所。”一步一哆嗦的勉强出了门。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一间厕所，林泰没多想推门进去。
厕所也是一片肮脏，地上污水横流，也没有灯，林泰踮着脚尖借着月光跨过污水，打开隔间的门。
反手关好门之后就开始想今天的事，抬手看看手上的血迹仍在。
心下想到:车顶的抓痕是怎么回事？牛爱花母子俩怎么了？昨天虽说不是健谈之人，但也不像今天这样阴冷啊？还有后备箱里有什么？为什么会渗出来血迹？越想越怕，不敢再想下去，掏出来手机就打算报警，
“奶奶的，老子不陪你们玩了”林泰怕极反怒的想道。
一看手机傻眼了，根本没一点信号，举手找了半天电话也没打出去。
“天要绝我啊！”林泰想道:“算了，出去躲在房子后面吧！”说着就推开了隔间的门。
“啊！”
叶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前，泛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泰，手里攥着一把长刀，刀尖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惨白的月光照在叶晨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08
林泰吓的一下子坐在马桶上，身体忍不住的哆嗦。
“我们正在烤鸡，你要不要来点？”叶晨赶紧上前扶住林泰。
然后晃晃长刀说:“这是杀鸡的。”
“啊？”林泰有点反应不过来，脸上阴晴不定的问道:“哪来的鸡？”
叶晨扶起林泰说道:“回去接你的时候不小心撞死了一只，就捡起来扔到后备箱了”
“平时我怕出事就在后备箱里放了一把长刀，刚才看见旁边正好有片空地，就拿出来当杀鸡刀了，找点柴禾准备把鸡烤了。”
俩人走到外面，林泰一看房子侧面确实有片空地，生了堆火，牛爱花正举着鸡烤呢，旁边也有不少树，此时正值秋天，干树枝倒也好找。
“那车顶的抓痕怎么回事？”林泰顾不了那么多了，索性一股脑的问出来。
叶晨眼色一变，瞬间就恢复如初:“哦，那个啊，前几天拉了一个带小孩的女人，小孩不老实，就抓成那样了。”
“那怎么会有血迹？”林泰追问道。
“可能是我杀完鸡没洗手蹭上去的吧”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说着俩人走到火堆前坐了下来，牛爱花满脸堆笑的递过来一个烤鸡腿，林泰自从中午吃过之后就没有吃过饭，再经过这一路担惊受怕，肚子早就饿了。
不疑有他接过来就啃，嘴里兀自含糊的问道:“那刚才我看你们对着空碗吃的什么？”
“哥你看错了吧，哪有空碗，里面是方便面啊？”叶晨诧异的答道。
见林泰还是不信，叶晨进去把吃剩的碗拿出来给林泰看。
林泰一瞧，碗里还有喝剩的汤，几滴油花飘在上面，当下也就放下心来，专心啃着手里的鸡腿。
09
三个人吃饱喝足，把钱拍在柜台上，告别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的女孩重新上路。
换叶晨开车，牛爱花躺在后座上睡觉，一上车又变成了那副死人脸，仿佛刚才只是幻觉一样。
车里还是那样的阴冷，仔细听好像还能听到阴风吹过的声音。
林泰坐在副驾驶上扫过叶晨的衣服，奇怪的是还是湿漉漉的，刚才在火堆边坐了那么久早该烘干了？
又回头看看后座上躺着的牛爱花，一样也是湿漉漉的，衣角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也没多想就问叶晨:“衣服怎么湿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哦，”叶晨漫不经心的回道:“刚才不是下了一场雨嘛，淋湿了。”
林泰应了一声也就没在说话了。
过了一会可能是感到气氛有点沉闷，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拧了半天都是广告节目，正打算关掉的时候，突然拧到了新闻节目。
“昨天下午，在我市之江大桥路段发生一起车祸……”林泰平时不喜欢听这类家长里短的事，随手就想拧过去。
“就听这个！”叶晨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泰没法，紧了紧衣服就想再睡一会，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牛爱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看着收音机显示屏。
“坠入水中的是一辆白色深牌北极星，杭州消防打捞近五个小时，整个车体才完全打捞上岸……”
“不对啊？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从杭州走的，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早该出了杭州市了？”林泰听到新闻大惊:“而且叶晨的车就是白色深牌北极星！”
“车内一男一女已经全部身亡，初步调查显示由于车速过高，再加上昨天我市降雨，路面湿滑导致刹车不及时冲进江里，”
“女子四十多岁，从车内情况来看坠江时正是女子开车，副驾驶上的男子二十多岁，看样子是一对母子，据公安部门分析，坠江后两人应该有过自救行为，但女子的脚被卡在方向盘下面，男子想要帮母亲把脚拔出来，最后双双溺死在江里……”
“目前已经联系深圳警方，相信很快就能明确死者身份……”
林泰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叶晨母子俩看起来会比昨天胖一圈！为什么车里这么阴冷！为什么牛爱花说“死不死的对我们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已经死了！这辆车现在应该在打捞现场！！
忽然牛爱花从后面掐住林泰的脖子，凄厉的喊道:“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回来接你我们母子俩也不会死！！我要你偿命！！！”
林泰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意识昏迷前看到前面的路牌——之江大桥，从桥上看下去，江岸灯火通明，中间放着一辆已经被撞扁的白色深牌北极星。
叶晨驾驶着汽车径直向着江面奔去，白色北极星“轰”的一声冲出路面，飘在空中像是飞舞的纸钱，车内的收音机兀自响着，
“由于两人死前的挣扎，车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惨不忍睹，有些依稀有血迹可以辨认……”
“对不起，老婆，没能让你过上好生活……”
“儿子，照顾好你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