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和死党打电话,听她讲完如何英勇地在地铁追踪疑似拐卖儿童的妇女然后给北京某官方微博报信之后,她突然问我,你现在愿意出来工作么?如果你愿意,我这里有很好的机会。
我调侃她,怕我穷活不下去了呀。
创业两年,一分收入都没有还贴进去不少,从原来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变成了主要消耗者。
原来每年要呼朋唤友出国旅行+shopping两次,每次至少半个月,香港东南亚不算在内;
原来化妆品非SKII神仙水不用,双十一都是万元+的消费。
原来在上海数着排名靠前的餐厅一家家吃过去当做消遣调剂。
原来每个月交的税,都比现在每个月的花销高。
可是依然,无法回到原来了。
2013年8月30日离开工作了10年的公司,去法国参加了大学室友的婚礼,回来后,正式全职创业,迄今两年半。
其中第一次创业于15年1月14日正式退出。
第二次创业目前正在进行时,我的角色是产品合伙人。
创业这件事情,于我而言,不是为了成为暴发户,不是以上市敲钟为目的,不是为了变成名人到哪里都有人喊xx总。
是为了在有限的生命里,和有趣的人一起,做有意思的事情,过有意义的人生。
如果马上就死去,最后一秒也觉得,今生未白活。
一、我们都是偏执狂
今天程序员客栈的注册数应该能突破两万,4个月前,我们的用户数是5千;11个月前,这个数是500。
最开始的1000名用户,大部分是我们一个个邀请过来的。10%的会接受邀请,80%的人不会理我们,另外10%的人会嘲笑我们。
还碰到过注册了之后,又要求我们注销的用户。
一天涨几个,十几个用户,还有人要注销,这样的日子挺难熬的,相信初创阶段的人和我们有一样的感受。用户量就像沙漠里不知何期的雨,你口干舌燥把所有准备都做好了,它却依然不见踪影。
为了涨用户,我们几乎把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了:
1)做活动:用户履历点赞排名,钱花了好几大千,人涨了10个左右。当时为此柯好没少吃方便面。
2)找互链:用户5千以下基本没人理你,我们8月底才过5千。前面9个月,基本是持续地自找打击。
3)找报导:用户到2600多的时候,猎云网愿意报导我们了;紧接着,Demo8也报导我们了,这是5月中下旬的事情。到9月份,远程项目上线,用户数4700左右,36氪愿意报导我们了。每次报导,都带来了短时间内曝光率和用户的大幅上涨。
4)写软文:从一开始被人叫软文狗,到后来被人夸即使是软文也有价值,这期间的代价玻璃心早就碎了一地,连续6个月每周都厚着脸皮不断写不断总结,还曾经碰到过误会差点被举报。
5)鼓励用户推荐新用户注册,给奖励:基本无效。绝大部分程序员朋友们一般连微信朋友圈都懒得发(身边某大牛的朋友圈,2015年1月1日到12月26日,一共发了12条),想让他们推荐,太难。
等等。
总算远程项目部分上了,程序员可以在客栈直接赚钱了,运营也有大牛来专门负责了,我们又碰到了新的问题。
国内的企业,对于远程工作太陌生。大中型企业基本没考虑这种工作模式,而最开放的创业企业,也只会在我们费尽口舌之后,从一些小型项目开始尝试起。
看惯了国外freelancer网站大项目的程序员们不满了,某些论坛上有人说我们的项目平均3000块一个,就是个笑话。国外xxx公司,千万美金级别的项目都有。
我当时的反应只有一个- -#
习惯了国内低价竞争的需求方也不买账,昨天刚和一个2400的单子,为了400块钱差价找了猪八戒上面的开发者谈完,服务没问题,流程没问题,就是400块钱差价的问题。
这就是国内的现状,国内企业对于远程开发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比美国晚了10年不止。我们团队要和10个客户谈,才有1个客户可能愿意把一个1-2周就能开发完的项目放过来,先尝试这样的工作方式,成功了,他也许会愿意逐渐加大投入。
可我们依然相信,这是正确的方向。
因为我们相信,先进的生产方式一定会战胜落后的生产方式,更高的效率,更低的成本,是所有行业发展的原始驱动力。
因为我们自己做到了,在全远程的情况下,11个月高速高质量地
完成了3次大迭代,10次小迭代。
因为我们看到,国外已经证明,远程工作是可以成功的,48%的雇员占比,7000亿美金的市场范围。而我们现在的远程工作发展环境,比他们10年前发展的环境要好太多,网络的发展,各类远程协作工具的发展,分工的进一步细化,等等。在一条已经证明会成功的路上,我们又有更好的发展环境,为什么我们不相信这种做法会成功呢?
有人问,国内目前的尝试都没有成功的,你们凭什么觉得这个一定会成功么?
用本.霍洛维兹在《创业维艰》里的一段话来回答,再适合不过:
创建公司时,你必须坚信,任何问题都有一个解决办法。而你的任务就是找出解决办法,无论这一概率是十分之九,还是千分之一,你的任务始终不变......我不相信统计学,我相信微积分。
二、我们都有自虐症
朋友Q,某985生物学硕士,回到桂林老家后本来在一家全国有名的制药厂做研究员。做了8年后,自己出来包了一块山头,开始创业做自己的农产品种植基地了。
家里的房子抵押了,作为创业启动的基金。
第一年,一周回一次在桂林的家,其余时间全部在山上,或者山下县城父母家里,方便照顾果园。一个白白净净的科研人员,被晒成了个黑皮肤的山民。可第一年大亏,钱全部用完了还借了近10万的外债,因为山上土地以前只长竹子,过于贫瘠,导致几乎没有收成,可费用花销却非常大,开荒种地,杀虫浇灌,每一样都要从零做起。
而当地帮他管理果园的山民,在他的帮助之下,在自己原本就富饶的土地上也种起了果子,收成倒是比往年多了几大千上万。
40万在桂林是什么概念?那里人均能拿到3千/月的工资就算不错了。
第二年,土质上升,再加上他对于种植本身的研究,对有机肥料的严格把控,种出来的果子大受欢迎。
结果,6月份山头所在的地区发十年一遇的大水,果园被冲倒了一大片;十月份,遭遇虫害,好在控制及时没造成太大损失;十一月开始,连绵阴雨不停,果子一直因为缺乏阳光而无法成熟。
他在跑当地种植户,种植基地,和很多同行商量对策的时候,发现另外一个机遇:大部分当地特产农产品或者加工品做出来后,都还在走当地批发的老渠道,种植者只能拿到卖给批发户的很少的钱,基本也就和当年成本打平,很难赚钱。
于是,在等果子成熟的期间,他开始折腾为当地农产品来做一个电商渠道。跑了一个月,确定了他认为值得推荐的有当地特色的产品,借了钱或者赊着账把货买进来,他从一个之前只懂种植的电商门外汉开始,带着团队建立起了自己的淘宝店和微信微店。期间,肺炎一周,工作也未见停顿下来。
而优势,也许就是他本身在种植方面够专业,能够找到真的好产品并阐述为什么好,以及他团队成员本身热爱摄影,能够拍出更精致的产品图片。
上次见到他,他说如果钱花完了还没赚到钱,就把很早之前家里买的一家未来要上新三板公司的股权转让了,总得凑够钱,来把这摊事业做下去。
别转出去,留着,我借你钱吧,最后我说。
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看他们家店:金穗生态农业
三、我们都在犯贱
11月某个周五,在杭州见完一个投资人朋友后,临时被告知上海晚上9:30有另外一个和某投资大佬聊的机会,有4个团队收到了这个邀请。
而我本来周六早上7点就要出发去参加一个创业比赛。
一咬牙,说,我去。
于是买了袋薯条+汉堡就冲往高铁站。
天公不作美,下雨导致原本半个小时的路,1个小时才到。下车的时候,我原来预定的那班高铁刚刚开走。
另外两个团队和我境遇一样,于是大家买了半个小时后的高铁,约好在上海出站口碰面。
上海下着小雨,我们赶到约见地的时候,天已漆黑,正好9:30.
然后开始了预料之外的漫长等待。
10点半,大佬没回来,助理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
11点半,大佬没回来,贴身助理说已经出发,我们估算了一下路程,1个小时铁定能到;
12点半,大佬还是没回来,贴身助理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如果2年前,我还在上家公司,早已拍桌子走人找时间另约。
而那天,我挣扎了很久,为了第二天的比赛,最后还是在群里和大家说了声抱歉,然后先走了。回到家近两点,不敢再耽误,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7点,在出发的车上刷朋友圈,看到了昨晚另外3队凌晨4点半发的状态:
聊完了,回家。
看电影《The Walk》,觉得我们和Philip的状态何其相似。
所有的偏执,自虐,犯贱,恐惧,焦虑,是为了在踏上钢索的那一刻,获得的极乐。
我有一只脚在楼上,一只脚在钢索上,外面的世界开始消失。
杰夫不见了
我的塔被抛弃了
我再也听不见纽约的声音
一切变得寂静
我只能看到钢索,
一条直线直入云端
我一旦转移重心
我就成为了走钢索的人
。。。
我所有的重量一旦压到钢索上
我感到,钢索在支撑这我
而双子塔,在支撑着钢索
。。。
我到达了北塔
我感到了最浓烈的愉悦
感受着生命中最深层次的满足
。。。
我完整的通过,行动结束了。
但我之后望向南塔,
它还在呼唤我
所以我想
我也许应该回到钢索上
Philip有病。
所以他才会疯了一样,要去刚刚建成的双子塔上,走无保护的高空钢索。
我们都有病。
所以我们选择了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