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烽火长歌
01
老爸已经回家一个多月，我俩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有些难堪。
孩子中午与晚上吃小饭桌自不必多说，我俩每晚将近七点到家，大多数时候不能凑在一起，有时我晚一些，有时老婆晚一些，晚餐实不易安排。
今日老婆跟同事下班有约，我将儿子从小饭桌接回，自己到门口的面馆凑合一顿。
这是一家安徽人开的板面馆，从儿子两岁多我便经常在此就餐，说起来跟老板也算是老相识。
此处生意极好，概因板面量足味重价格便宜，所以很受周边各色打工人等欢迎。
我正埋头吃面，邻座是谁，倒也是没有太注意。
正享受美味，突然听见旁边一把女生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去买三个丑橘来，到时候分分。”
我闻言不禁抬头看了看邻桌的食客，一女三男，年轻而有朝气的一群人。约莫二十出头，看装扮应该是附近房产交易公司的员工。
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想来是忙里抽得空闲过来吃个晚饭。
之所以说是抽得空闲而不是下班回家，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断然不会晚上七点就能下班。
每日晨间这些小伙子大姑娘们就被店长召唤在店门口狂打鸡血，晚上不到九点基本上不会下班。
吸引我注意力的是那姑娘口中提及的“买三个丑橘，回来分分”。
我向来可不知道这橘子一类的水果，居然还会是按个儿来买。
不是应该挑上十来个，装入袋中，然后称重计费么？
要说按个儿卖的水果，在我脑海中除了西瓜哈密瓜菠萝榴莲一类的大水果，还真没有这些小个儿水果。
当时心想，估计这姑娘的口头语跟常人不一样，咱一般都说买“两个”回来尝尝，她偏偏要多加一个，但应该也只是用语习惯差异。
但我仍然还是留了一点心思，想看看最终她会买来几个丑橘回来。
我面将近吃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小伙子们也已经吃完且略微等了一小会，一个个正在无聊地翻弄手机，姑娘回来了。
她手里塑料袋中果然只放置着三个丑橘！
心中一楞，心想姑娘买橘子之前说的是回去分一分！四人三个橘子，如何分？
不过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回去之后剥皮了之后按瓣儿来分。
02
我想起来最近很火的一片文章：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都点八分熟的牛排。
许是最近几年生活相对稳定，因而没有留意这个城市中还是有很多我没有经历过或者已经遗忘的活法-比如橘子按个儿卖。
十多年前来到北京，我和老婆两人一个月工资不过六千块钱，还了房贷之后，几乎没有剩余。
十块钱一个的汉堡包从来没有舍得买来尝一尝。
大冬天媳妇忘带钥匙，在肯德基等我回家。拿过肯德基别人吃过的餐盘放在自己面前，假装用餐完毕，坐上一个多小时也是常事。
就这样一点一点省钱，苦苦熬过四年多的时间，才堪堪将首套房的三十多万贷款还清。
母亲回老家，有无良亲戚惦记她在老家的那套房子，想要廉价盘过去以资赌债。
酸言酸语挤兑道你家儿子在北京买了好几套房如何如何，这套房子便宜一点盘给她又怎么了。
好在母亲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当即便顶了回去。
我儿子和媳妇两人在北京怎么样都是他们二人的事情，再说了，他们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点点滴滴节约来的，跟你可有半分钱关系？
寒冬腊月，他们在外面宁可等半个小时公交，也没有打过车，哪里像你家丫头，300米的距离都打出租车。
亲戚当然是无话可说，因为母亲之言语都没有半分夸张。
我俩不止一次在瑟瑟寒风中等待公交车，每次都等到心里犯嘀咕：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鬼，不等车的时候，看见它嗖嗖地跑过，到我们要坐这趟车的时候，千等万等都来不了一辆。
小舅子一家过来北京中转，我们请他们吃了一顿麦当劳，并且还只点了最便宜的田园鸡腿堡，现在想想实在是寒碜得够呛。
这样熬过一段艰苦岁月，随着收入的增长，日子慢慢也就宽裕过来。
可按照网络上各种鸡汤文中的说法，虽然收入增长，但是原生家庭带过来，浸入骨髓的“穷病”却难以根除。
上周六去城里，先去老婆办公室拿了一点东西，后又想再去我办公室拿上电脑。两个位置距离不远，我本意是三人坐地铁，却没想老婆直接拿出手机要打车。
我有点惊诧，心想这娘们现在有点飘了！
不过心中又释然，打个车也算不上什么奢侈消费，虽然对十多年前的我们来说的确如此。
应该是我的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听老婆的，打车好了。
等车过来的间隙，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了问老婆，为何不座地铁？
看我这穷病！
却没想老婆的回复让我哑然失笑，她白了我一眼道，你笨啊，打车总共也才十二三块钱，三人坐地铁也是九块钱，当然图个方便，打车啊！
我心中不由一阵大笑，这还是熟悉的味道，老配方啊，不是她变得懂得享受，是我仍旧还是榆木疙瘩一般，脑子不够灵活，对于性价比的操作永远没有她熟练。
等我们取了各自物件，正好在国贸的银泰商场附近逛了一圈。
老婆大好的心情突然变得很阴郁，出商场之后便发了脾气，什么破玩意嘛，一件小褂子，打两折居然还卖两千五，气死我了。
嘿嘿，老配方！
说实话，银泰的商品价格基本上是我们日常逛的小商品市场物价后面直接加上一个零或者两个零的程度，也不是买不起，但是心中就是觉得不值当。
想起十年前我们逛双安商场，里面的物价也与银泰相仿，不过当时只能仰望叹息，到是不至于生气。眼下不至于仰望叹息，可是偏偏生了气。这个转变也不得不让我觉得世界真奇妙。
好吧，有些人这辈子就是穷命，怎么样也不会去享受那些个奢侈物，就如同此时的我，还是安心吃那碗我已经吃了10年的板面吧！
汤还是老汤，味道还是老味道！
便宜量足味重，一碗下肚，百无挂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