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〇一八年,岁在戊戌。国家政通人和,民间百业兴复。湖州引水之议忽起,安吉吐槽之声继作。坊间嚣嚣,网上霍霍。余细思而怪之:天有不时,地有不平,彼此之水,其不均也宜矣。而引有以济无,揆之载籍,所在多有。古有李冰凿郑国,今乃淳安到杭州①。何引赋石之水,遽起不同之议?乃搜罗县志,旁及典籍,赋成此篇。
安且吉兮,令名远肇自大汉②;山清水远,秀句屡现于诗篇③。亦州亦县④,载沉载浮;吾人吾民,重迁安土。龙溪旁来,天目之水濯缨濯足⑤;苕水北去,两岸生灵是育是哺。乃有水患频仍,知鉴戒于过往;终期大坝遂成,可防患于未来⑥。肩挑背扛,挥汗如雨;旗展歌飘,响遏行云。经始十载,大功乃成⑦。命名曰赋石,盖取天赋之意焉⑧。
吾观乎赋石之景,水逶迤而清深,山连属而秀拔。嶙峋棱嶒,周遭奇石;迤逦荡漾,湖面波光。当丽日迟迟,江南春熙。驾一叶之扁舟,访十里之胜景。薄雾轻笼,无山不秀;和风微扇,有枝皆花。山气氤氲,不似红尘俗地;湖烟迷离,仿佛水上人家。薰风南来,避暑之佳处谁寻?秋意渐起,莼鲈之遥思可治⑨。至若岁暮时分,寒风彤云;霰雪飘飞,湖山一色。携友呼朋,饮酒赋诗,张岱西湖之痴,东坡赤壁之梦,可得而三矣⑩。
吾思乎赋石之水,其用亦大矣。收罗众流,苕溪俾免于水患横行;泽惠两岸,吾乡庶几乎安且吉兮。于是蚕桑稻麦,争夸鱼米之乡;茶笋竹树,宁异桃花之源!我见青山多妩媚,客赞绿水善养人。
赋石之水由西苕溪流经塘浦、安城、梅溪、长兴,于湖州入太湖,长百五十公里。乡人所疑惑者,苕溪何处乃不可引水,非立柱架桥,舍近求远而往取赋石之水哉?消息传闻,梅溪以下,其水污浊,已不可饮云云。
注释:
①古有李冰凿郑国,今乃淳安到杭州:前指古代战国时期李冰父子凿通郑国渠,后指现代杭州从新安江水库引水。
②安且吉兮,令名远肇自大汉:指安吉县的由来,黄巾大起义的第二年,即灵帝中平二年(185),割故鄣县南境置安吉县,县治设于天目乡(今孝丰镇)。
③山清水远,秀句屡现于诗篇:“山清水远”四字出自《同治安吉县志》,历代诗人,对安吉山水也是吟诵不绝。
④亦州亦县:历史上,安吉有时建州,有时建县,几乎历朝历代都有变动,新中国也有几次。
⑤龙溪旁来,天目之水濯缨濯足:据《同治安吉县志》,安吉的水,除了龙溪自临安而来,其他都是本地生成。
⑥乃有水患频仍,知鉴戒于过往;终期大坝遂成,可防患于未来:修建赋石水库,初衷乃是防治水患,可网上查看资料。
⑦经始十载,大功乃成:指赋石水库自正式开工到完成,经历了十年之久。
⑧命名曰赋石,盖取天赋之意焉:访之耆老,赋石,乃“破石”之音转而来,原来是指赋石周遭石头嶙峋。
⑨薰风南来,避暑之佳处谁寻?秋意渐起,莼鲈之遥思可治。此句指夏天,赋石可避暑度假,秋天,赋石“船头鱼”鲜美可口,可以慰张翰秋风鲈鱼之思乡情。
⑩张岱西湖之痴,东坡赤壁之梦,可得而三矣。此句指冬天赋石雪景之美,与张岱《西湖梦寻》中的《湖心亭看雪》、苏东坡《后赤壁赋》的雪中梦境,可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