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夏日里溪水的清潋,槐米花香味袭来,一股脑让人沉醉在初夏的芬芳里,顷刻间,槐米花被一阵阵铜锣声震的凌乱,村里所有人想都不用想正是歪叔带着他的铜锣出村遛弯,歪叔全名一个村也没有人叫得出来,歪叔人黑的精亮,脖子在饥荒那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头往右边倾斜。我还被歪叔的咧嘴笑给吓得够呛,到现在也不敢正眼看他。那面程亮程亮的铜锣倒是和歪叔相似的很,油汪汪的鼓面以示,主人对他的热爱。他们的同时出现对我来说并不是美好的存在,一度我在心里觉得刺眼和刺耳的存在。爷爷却是对歪叔友好的很,天热歪叔路过爷爷家院子门口的时候,爷爷也总是让我送上一碗沉荫茶,我嘟囔着递过,过程也是极度嫌弃,不正视歪叔,手一抖把茶碗快速接过,从空中缩回。爷爷总是往我脑袋上震一下,歪叔也是笑笑呵呵,敲声锣向小巷走去。站在原地的我,摸着自己的头,剧痛不止不知道是因为爷爷的惩罚还是歪叔烦人的铜锣声。歪叔也是准时准点,在槐树下敲响他的锣声,我在酣睡吃又甜又糯的槐花饼时,被他震醒,气急败坏的和街上的小孩们捡起一些小石子偷偷,掐着点躲在槐花树忍扔他的脚,被扔中,他也不回头手里还是一个劲踩着点敲着锣,我们被槐米树底纳鞋底织毛线的奶奶团们数落着。我们也不懂为什么,歪叔这么烦人吵闹,大家好像默认理解他的行为,把自己下午作息习惯契合着成和歪叔的铜锣声。有一天歪叔敲的锣声更响,更催促,老人们纷纷听见铜锣声向槐树赶来,大家站成一排,歪叔不知道哪搬来的凳子,自己站在上面有模有样的比划着,树底下的老人们也倒配合,歪叔到他们跟前去,他们就把口袋张开,一放一合默契极了。小孩们不解站在远处,看着这个神经兮兮的老头施着妖法,领头的胖胖气不过,决定让我们一起在路上来一个伏击战。我们躲在歪叔回家必经的路,一顿石头子乱扔,一开始走过来的歪叔毫不在意,不知道是谁的石头子扔中了歪叔的铜锣,歪叔一下惊慌失措,发出了一声惨叫,抱着铜锣跑回了家。连续几天,没有歪叔的铜锣声,我睡的很好,老人们觉得不对劲,一阵盘问下来,领头的胖胖的奶奶,指着胖胖大骂。我在大人们反反复复的口中拼凑着,好像揭开了歪叔的秘密。歪叔原来是村官,饥荒那年拿出自己家的余粮分给众人,每天定时敲着锣发着粮食,有一年村子发大洪水,是歪叔在死活敲着铜锣,把全村人吵醒,自己最后跑才被转移时的泥石流滚下的石头砸伤。我那之后好想再听见歪叔的铜锣声响起,很久之后,听见一阵阵铜锣声我跑出去看,一些穿着白衣服的人片,照片上的歪叔很年轻,笔直笔直的看着镜头,脸上一直是挂着笑脸,路上的槐花铺满一阵阵的。阔别多年,在回到槐树下,铜锣声将我唤回现实,一个有着几分歪叔相似面貌青年挂着工作牌,喊着戴好口罩不要聚集。恍惚间,这一树槐花又像那年一样盛开。
槐树下的铜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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