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無聲之言
早上出門之時，諸多不順一並發生，攪得我心神不寧。路過吵架的路人，被狗追了一小截，又發現爛蘋果遺忘在我包裡，熏壞了我的本子，書。
一路心緒不寧得回到校園，看見教授與其他同學們都在校門口集合。我自然而然跟隨了他們的隊伍。
來到了聖多納大教堂。
我已經預期到，教授上課不拘於形。永遠給我們帶來「打碎條條框框」的出乎預料。
但我，可能由於早上那一連串的「不愉快」，導致現在有些抵觸的情緒：莫不是要帶我們來受洗吧，我該不會要「被入教」了吧。
雖然我認識非常良善的基督徒，並且她們在我心中的位置永無替代。我們之間有著美好的追憶。她們像天使一般出現在我坎坷的人生之時。
但，我仍然不能接受自己在任何沒有自由意志堅定允諾的情況下「被入教」。任何的教派。
我還是先不要亂揣測好了，我跟隨者隊伍，踏入了聖多納大教堂。
教授走在教堂长椅之间的走道上，回頭，停下來。
面對著我們，說，
「孩子們，你們全都停下來，找到一處自己喜歡的位置，隨意的位置就好，坐下來。靜靜的，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坐下後，保持靜默。」
我們猶如中世紀的月亮神教教徒們，默默前行，分散，靜默安然。
教堂外如往常一般嘈雜，喧嘩，各種狀況，意外。
教堂內，僅有空無。
偶爾會聽到窗外鴿子拍著翅膀的聲音。
也會聽到鄰座輕微的呼吸。
還聽到空氣中，旋轉跳舞的塵埃。
我彷彿看到了數百年以前，這裡有天使在歌唱，有祭司在舞蹈。
有聖詩班。
有精靈。
有耶穌的光芒。
有天父的愛。
有一位位靜默如我們彼此的修士們。
突然間，我意識到。教授其實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們。
但我們都「感受到了」他要教授我們的那些。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滴眼淚從我面頰滑落。
我仰頭望向教堂的穹頂，那是聖母瑪麗亞與聖子聖徒們，在對我微笑示意。
還有海洋與星空，在向我訴說那久遠的歌謠。
海洋有它的情感與故事。
星空亦然。
曾經以為，我們都是不一樣且分裂的個體。
你不說話，我就不會懂你。
現在卻看到，大海曾經在哭泣，山河曾經釋然喜樂，說不說話，都不再重要了。
我甚至都不再像以前那樣，想要從萬物之靈那裡得到任何的指引與安慰了。
僅僅只是「看」到，他們也是如此般活生生的生命。
就足以令我學會了寶貴的一課。
我願擁抱海洋與星空，
我願臣服於山河土壤。
海之鳥，山之鹿。
風之言，水之語。
若你路過，也許能看到它們如水晶般的內心。
抬頭看窗外鐘樓，發現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可我卻以為自己才剛來十分鐘。
教授在看著我們。
他的存在，也是這樣，輕輕柔柔。
那些「浮躁」「亂」「憎恨」滿滿的人，與他差距幾億個恆星的距離。
我呢？
我輕嘆了一口氣。
「知道自己無知」
大概就是這樣的階段吧。
回過頭來，一群白鴿飛入教堂。落在了我的腳邊。
「待續...」
高我傳導 長篇小說 「地球旅程」連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