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们一起玩儿丢沙包吧”。全班最漂亮学习最好的姜洛提议。班里大部分女生都赞同了她的想法。
我躲在角落，特别想过去，和她们一起。可没有一个小朋友过来叫我。
我扣着手中的几根编织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活动课的教室很安静，阳光透过窗子打在桌面上，尘埃都变成了金黄色。
我透过窗子，看到她们的笑脸，操场上大家的开心那么大。
编织绳让我烦躁，反正不管编出多好看的手链，还是没有小朋友跟我一起分享。
我从桌子里掏出饶雪漫的《左耳》读着，看到黎吧啦用小刀划过自己的身体。
我从书包中掏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闭着眼在手臂上快速划过一道。
手臂并没有很快出血，但疼痛却先袭击了我，我看着鲜血慢慢从小刀划痕中渗出来，疼痛竟然让我有一瞬间不再感受孤独。
就那一瞬间，我爱上了这种疼痛。
我走出去，穿过喧闹的空地，到跑道上，一圈又一圈的跑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然后，我被飞速踢过来的足球亲密kiss了。
我感觉到巨大的疼痛，脑袋里有半刻轰鸣。
我揉着头站起来，张开眼，我看见了她，一个剪着短发面容清秀、身形消瘦的女生。她一脸紧张的将我扶起，问我疼不疼。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02
她送我去医务室，路上遇到很多同学，都在跟她打招呼。我在内心羡慕着她。
校医说怕明天肿起来，要用冰敷着，如果有恶心想吐等症状，就去医院拍个核磁共振的片子。
她执意送我回班级，她将我扶到座位之后，就跑了出去。
我以为她走掉了，一个人别过头趴在桌子上，教室依然空空荡荡，天空沉默的蓝着，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
没过多久，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回教室，把好几包冻果奶放在我的桌子上，她说，没有冰块，快敷吧，别明天真肿了。
我转过头看她，阳光下她的脸真美。强烈的温暖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外出打沙包的女生们回来了，姜洛站在班门口就大声喊：“佳莹，你怎么来我们班啦？”她回过头去，和姜洛打招呼，说不小心用足球踢到我了。
姜洛把她叫过去，小声的说：“佳莹你怎么跟她扯上关系啊，她成绩很差，你再看看她穿的衣服鞋子……每天一股怪味，我们班都没人理她”。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悄悄话，但却被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我不懂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反驳，我低下头，绞动着手指，很难过。
佳莹轻轻推开姜洛，说她有可能会受伤，这几天她要是有什么不良反应你来告诉我。
佳莹走过来，问我有没有手机，我摸摸口袋里没有牌子的手机，迟疑了一下，回答没有。
她掏出她的诺基亚推拉盖手机准备记录我的手机号，听我说没有之后，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迅速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从我桌上散落的便签上撕下一页，写下她的名字和手机号。
郭佳莹。娟秀的字体微微向右倾斜着。
那是我与她之间写下的第一张纸条。
03
2006年，小城的街道上多了很多个咖啡厅和蛋糕房，五块钱就能买一块。但五块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很多。
我站在马路对面，远远的透过玻璃橱窗看着色彩漂亮的蛋糕。
我看到姜洛她们放学之后，从紧邻的文具店一直逛到蛋糕店……进蛋糕店前，她们手里拿着漂亮的本子。
我沉默的踢着面前的道牙子。手插在校服上衣口袋里，在想，这大概是我最贵的衣服了吧。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拍我，我回头看到郭佳莹灿烂的笑脸。她问，你头没事了吗？我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道”。
“张筱晴”。
“那我以后叫你筱晴吧？”远远地，有一大帮男生女生喊他，郭佳莹，你干嘛呢，快走呀。
她笑着大喊，好的，马上。
“你怎么走啊？”
“坐公交车。”
“一起走啊。”她拉起我，走向一大群人。
她跟他们介绍我。到了公交站，才知道我们坐同一辆车回家，住的小区只隔了一条街。
但我们的世界却是不同的，我们家小区，是有名的贫困小区，都是回迁户，她们小区是我们那片最高档的。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带着一大帮人在我班门口等我放学，那是我上初中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朋友。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久，其它人便不和佳莹一起等我放学了。我觉得奇怪，但我什么都没问。
第一次期中考后学校放榜，年级前一百名的榜单是用毛笔写在红色纸上的，贴在学院公告栏里。
姜洛的名字上面赫然印着郭佳莹。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有多优秀。
我拿着编好的手绳，去郭佳莹班级门口等她。她走出来，笑盈盈的拉过我的手。
我说，佳莹，给你编了一个手链，祝贺你考了年级第一。你看，这次我们有一样的手链了。
佳莹看着手链说，呀，真好看，你给我戴上吧。那天，我们望着彼此手上的手链傻笑了很久。
第二天一上课老师就叫我去办公室，我看到木质沙发上坐着一对夫妇，我认出了他们，大概是我的亲生父母。
我沉默的站在办公室门口不肯进去，突然，我害怕的转身跑开。
那一刻我只想逃，虽然无数次我都想问问他们，为什么把我丢给现在的养父母。
04
那是我6岁那年，亲生父亲的公司破产，巨额的债务瞬间如海水倾覆般袭击了我们，让我们有溺水般的沉重感。
我和哥哥躲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听父亲在一楼的卫生间里打电话，他和对方吵起来。
我们听不清他们吵什么，但没过多久就听到玻璃制品的破碎声。
母亲从书房冲出来，敲卫生间的门。爸爸出来时，整个手臂都在流血，我和哥哥吓坏了。
从小到大一直欺负我的哥哥，那天把我紧紧抱在怀里，13岁的哥哥像大人一样。
从那天之后的半个月里，父亲开始酗酒，深夜回来之后总是与妈妈大声争吵，有段时间我特别害怕爸爸晚归，怕他一回来就撒酒疯。
有一次爸爸气极了，拿起一只玻璃杯子，砸在妈妈头上。
玻璃和人体撞击发出剧烈的声响，空间里凝重的沉默了秒，妈妈回过神来歇斯里地的吼：“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有本事你杀死我！”
我和哥哥冲下去，哥哥愤怒地推倒爸爸，我看到妈妈满脸是血，鲜血还成股的往外冒。
我颤抖着站在一旁，没有哭。哥哥扶着妈妈坐下，走过来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爸爸好像也被吓到了，回过神之后，颤抖着拿起手机打了120。
那是我一辈子不能忘记的嘶吼，也是一辈子忘不了的场景，并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成为我的噩梦。
那年我6岁，开始失眠。
再后来，家里来了一群穿西服的人，他们封了我们的家具，搬走了一些贵重物品。不久，我们从那座小别墅中搬了出来。
妈妈跟我说要跟几天小张阿姨，阿姨是妈妈的发小，一家过着清贫却幸福的生活。
我同意了。从此，我再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和哥哥。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原本我是学校里打扮得最美的女孩，可渐渐地，那些衣服小了，我只能穿小张阿姨女儿的衣服，自卑在我骨子里蔓延。
因为姥姥在世的时候，总是接济小张阿姨一家。两年之后，面对杳无音信的父母，小张阿姨带我去办理了正规的领养手续。
从此，我从杜改姓张，跟小张阿姨的姓，她和魏叔叔成为我的合法养父母。
05
老师一直在后面追着我，跑啊跑，终于追上我，我们在楼道的拐角停下来。上课铃响得恰到好处，我准备回教室上课。
她沉默了一下，伸手抱住我。我的身高大概到她肩膀，她用手拍拍我的后背。莫名的，我哭了。
老师把我带回办公室，父母一直等在那儿。他们满脸愧疚，拿出一只漂亮的诺基亚滑盖手机。
我伸手接过那个盒子，看了又看，那是我心心念念想要的手机，但那一刻，我却想拒绝收下。
妈妈先站起来，抚摸我的脸，他们同老师请假，从学校带我离开。
在我很久没来过的肯德基里，他们买了一个全家桶，爸爸说，一切都过去了，希望接我回家，问我是怎么想的。
这一年我14岁，第一次觉得所要面对的世界那么复杂，所要面对的选择那么沉重困难。
中午，我见到了专门从外地赶回来的哥哥，这一年哥哥大三，在青岛上学。
他带了好大一只玩具熊给我，我冷漠的看着那只玩具熊，没有接过来。
他们带我去逛商场，买了我平时看都不敢看的衣服，价位很高。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选了一件有一件，越是贵的越买，也不管好不好看。
爸爸和哥哥跟在我后面，提着一袋又一袋子衣服，满脸堆着笑容。
06
再上学的时候，我把校服外套脱掉，露出崭新的衣服。姜洛奇怪的看着我的上衣。
连续三天我都穿着新衣服新鞋子上学，剪了个沙宣头，齐刘海。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好像突然多了些面对生活的勇气。
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班里出现了风言风语，说看到有人开着豪车来接我，说我被人包养了。
我不想去听这些，这对一个14岁的孩子来说还太早太残酷了。
某一天，我去上学，透过窗户，看到班里所有人都坐的整整齐齐，我以为自己迟到了，但是看手机还没到上课时间。
我推门进去，好多装满水的气球摔碎在我的头顶，或在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应声炸裂，水花四处迸溅。
我才明白这是一场大家沟通好的整蛊。不早不晚，只等着我来。
眼泪充满我的眼眶，我用手抹了一把脸，假装抹掉脸上的水，我转身走出教室，身后是一片哄堂大笑。
我越走越快，想甩掉背后的声音。
郭佳莹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她抱着一大摞作业本，她看到狼狈的我，喊住我。
她把作业放进班里之后，拿出当年很流行的绿茶味心相印纸巾，什么都没问，给我擦了擦之后让我等她。
她走进教室，拿出一套她备在学校上体育课时穿的运动服，拽着我去卫生间。
我憋着哭出声的冲动，任眼泪无声的划过脸庞。
她在卫生间里四处看看，确定都没有人，问我，你被同学欺负了？
我大哭起来，哭的喘不上来气，她细心的拿纸巾帮我擦脸，说，哭够了就把衣服换上，早自习铃都响过了。
我一边啜泣一边换了衣服，她笑着牵过我的手，一路走到天台。
她晃晃手中的钥匙：“老师们把天台钥匙都给我了，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上来。”
天台上风有点凉，天很蓝，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逃课。也是第一次觉得世界那么大。
小城算是旅游城市，响应国家迎奥运号召，刚开始建设高楼大厦，所以还能站在顶楼看到一马平川的世界。
佳莹望着天空对我说，别怕，我小学的时候因为长得又瘦又矮，也被别人欺负呢，我知道你的感觉。
“你父母的事……姜洛跟我上一个补习班……她跟我提过，可我觉得你特像我。我妈跟其他男人去美国了，那几年我家穷。”
佳莹走到天台的角落的一个木制杂物箱里翻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我看到烟的牌子是“中南海”。
她用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支烟，眼神里有忽明忽暗的光：“后来我就想怎么办呢。六年级的时候，我开始好好学习，才考上咱们学校的”。
她弹烟灰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魅力。阳光把她的样子打出了一个剪影，我有瞬间盯着她的背影发呆。
她转过头，看了我几秒，认真的说：“想被别人瞧得起，就得努力。被欺负了就还手。”她盯着我的眼眸，冷静又坚定。
周末过完后，哥哥带着成箱的水果去看我的养父母。我没看他一眼，冷漠的摔门走了。听见他在背后喊：“筱筱，等哥哥送你上学”。
我没有回头，快速追上前面的公车。
五月，小城开始有了夏天的味道，温度暖暖的。
07
姜洛突然跑过来跟我道歉，我才知道佳莹带着年级很有名的方哥找过她了。
一下课，我就冲出去买了好几包零食给佳莹送去。佳莹带着方哥出来介绍我们认识，她说，有方哥罩我们，都不会被欺负的。
我抬头看见方哥看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从那天之后，每天下课之后来找我放学的人里，多了方哥。
慢慢的，我才知道，看起来很幸福的佳莹，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受欢迎，绝大部分人对她好是因为方哥和她成绩好。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每个人都是背负着伤痛成长的，不论这个人看起来多么光鲜亮丽。
之后，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上初中之后，第一次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看电影、逛街。
她带我去麦当劳做作业，教我做所有我不会的题目，给我划重点，生活好像因为有了她，就变得美好了很多。
我们一起去买当时很红的飞轮海、S.H.E的海报，一起去买刚刚发行的《最小说》，一起看小妮子的小说……
我突然开始有了很美好的初中生活，像所有十三四岁的普通初中女生一样。
08
初一后半学期期末考试，我顺利的考入年级前20。
暑假的时候，亲生父母过来接我。他们与养父母一起坐在客厅里。
魏叔叔水杯中的茶叶沉沉浮浮，然后茶水逐渐越变越深。客厅里弥漫着烟味。我一下子就闻出来，那是中南海。
他们希望接我回家去，留给养父母一张银行卡，养父母笑着收下。
我的眼泪瞬间涌上来，我摔掉背上的书包，大喊，连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小张阿姨冲过来抱住我，她拍着我的后背，温柔的告诉我，没有任何人不要我，当年我亲生父母四处躲债长达两年。
那天，我在氤氲着温暖光雾的房间里听完了这个长长的故事。
父母带着哥哥到处躲债，来不及跟小张阿姨打招呼，也怕有人上门来打扰小张阿姨一家的生活，所以与我们失去了联系。
原本因为要嫁给爸爸跟家里闹翻的妈妈，与姥爷联系上了，姥爷帮爸爸妈妈还了钱，条件是爸爸入赘成为倒插门女婿。
爸爸走投无路，答应这个要求，哥哥从此从杜改姓云，在姥爷的帮助下，父母重新开始做对外经贸生意。
他们为了生意多年辗转天津、连云港、烟台、大连、青岛等地。
近两年来一切好转，父母、哥哥和姥爷商量后，第一时间决定接我回家。
我摸着眼泪，被妈妈拥在怀里，爸爸伸手环住我和妈妈。
那天，在征得我本人同意之后，我们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签订了解除收养关系的合同。
在爸爸和学校协商之后，我被转到和佳莹一个班。
我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传纸条给佳莹：终于在一起了，真好。
佳莹回复我：筱晴，你以后都不怕被人欺负了。
09
我和佳莹一起学习一起看书，她笑起来大眼睛弯成月牙形，头发长到可以扎起，马尾辫在她后脑一晃一晃，说不出的美。
那时候流行发带，蓝白斑点相间的发带，逐渐成为全班大部分女生的选择。
但我们谁都没想到，一天放学后，方哥突然和我们一站下车，说有点事要跟佳莹谈。
佳莹晚上给我发微信说，筱晴，方哥跟我说他喜欢我，你说该咋办？
我看着手机上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么难过。我回复她，你希望怎么样呢？
她回复不知道。
第二天活动课，方哥打完篮球之后过来找我们玩儿，他拽过佳莹的手，放进她手里一瓶矿泉水。
但这一幕却被很多来看方哥打球的女生看在眼里，其中也包括姜洛，姜洛生气的离开了。
之后，就有很难听的话传出来，包括佳莹妈妈跟其他男人跑了的事，简单的握手被传成方哥摸了佳莹的乳房。
谣言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在整个年级传开。佳莹和方哥被老师叫到办公室。
回来之后，佳莹趴在桌子上一直哭，不论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肯回答。
我写下一张字条，偷偷压在她的笔袋里，内容是：佳莹，不论发生什么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周五晚上，班长组织同学聚会。和方哥很好的男生叫马骁，他在走廊里问佳莹是不是喜欢方哥。
佳莹否认了，但是马骁说，可我看到他抱你，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就抱我一下吧。
方哥从聚会厅里出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但是方哥什么都没说。
佳莹看着方哥，问，我要抱他吗？方哥迟疑了一下，默许了。
而这些又被上卫生间的两个女生看到了，之后，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大家用很难听的话说佳莹。
佳莹哭着拿起书包要走，我紧跟在她身后。
我们走了很久很久，她在离学校不远的河旁边停下来，转身抱着我大哭。
她说，她真想死，为什么人要被毫无保留的扒下衣服，赤裸裸地晾在人们面前。没有秘密更没有尊严。
我说，很多事，你我都知道，不是真的，你没有和那些男生那样，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谣言传了很久，越传越奇怪。我发现在佳莹的手臂上，有了一道又一道刀疤。我开始担心她。
期末考试的时候，佳莹的成绩下滑到年级前五十以外。家长会上，老师点名批评佳莹。
全班大部分同学开始疏远佳莹。
11月的小城，下了好大的雪，那天上午，佳莹的座位始终是空的。
当天晚上，我们才得知佳莹在家里服农药自杀了。
我放学之后找到方哥，在我家楼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7天后，佳莹出殡，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父母，昭示着悔恨的泪水溢满脸庞。
我沉默地转身离开，没有问候，没有告别，没有眼泪。
如果我记得你，你会一直在我心里。
我看着我手腕上已经有点脏的手链，摸了摸它，终于泪如雨下。
10
家庭的伤痛和那些不起眼的谣言，在我们的世界里掀起惊涛骇浪。
可当我们想倾诉的时候，却从不会想到家长。
因为我们觉得那些所谓的大人，永远也不会听我们说什么，也从来不会去尝试理解我们。
我们在面对世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只有自卑与伤痛。
我们的青春期里，一点点的寒意，都会扩散至我们全身，它们在我们眼里那么大。
时至今日，我仍记得那场灾难，我仍不喜欢开口说话。
我忘不了安静的下午，说我编的手链很好看，笑进我心里的佳莹。
我忘不了拉过我的手，帮我擦去眼泪给我干净衣服，暖进我心里的佳莹。
我忘不了明媚阳光下，抽着“中南海”，一刹那间美进我心里的佳莹。
我忘不了她的逝去。
所以我一直问，是否某一天，我们的父母能像朋友一样理解我们，能像我们的心理老师一样与我们聊天。
我在想，我们的教育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家长和老师们什么时候能正视孩子们脆弱的心灵和我们懵懂的早恋？
虽然这些问题一直不知如何解答。
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面对过去，面对年幼，面对成长，我一定会倾其所有，陪在年少的佳莹和年少的自己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