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活会被淡忘,正如其他曾拥有过生命的荣耀的混蛋们。”
时间在街角掉头
记忆随路口分流
我们不断回头望
那些影像 错落身旁
过去的时间沉没在海里不知所终,太阳被云层埋葬仿佛灰暗。我们不再逃亡,在逐渐衰老的路上。尔后日出 尔后一切回放。
本片讲述了瓦尔(阿尔•帕西诺饰)因罪被捕之后,为了保护兄弟,始终拒绝供出他的好朋友兼犯罪同伙道克(克里斯托弗•沃肯饰),并为此独力承担了整整二十八年的牢狱之灾。当他终于刑满释放,离开监狱之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守候在门口的道克……这两个犯罪老手很快就决定重操旧业,并找来了以前的老伙计赫希(艾伦•阿金饰),虽然他们之间的维系就像昔日一样牢不可破,但彼此间却也开始思考和纠结一些与自由的得失、忠诚的沦陷以及逝去的荣耀有关的选择。
影片的原名叫做《老家伙》(Old Timers),后来被改成了Stand Up Guys,更为契合了本片的主旨。电影的音乐原声亦是颇为出彩,Bon Jovi创作了两首歌,主题曲《Not Running Anymore》跟电影气质达到了高度贴合,另一曲《Old Habits Die Hard》则是乡村风,且是温暖的伤感。全片配乐、插曲与情节相得益彰,无论是影片高潮时的锦上添花,还是在情节转换时的爵士小曲,或是展示人物特质的轻快曲调,都展现了本片不凡的质感,颇具老派黑帮片的氛围。
本片中率先出场的Christopher Walken 扮演了十分绅士的暮年画家Doc,从他的穿戴举止中可看出其作风优雅沉稳,流露了一丝不同于俗的英国贵族范杀手气质,他苍白的面庞和若有所思的眼神代表了整部戏的味道。在片中展示出的画作可以看出他的细致,人物的最主要性格特征依托在静物展示上,而且通过画作埋下一条故事隐线,在结尾段与孙女通电话时引燃:
“I know they look like the sunrise but I was painting you.”
“It’s not much but it’s yours…welcome home.”
我心中存有无数个美丽的日出,而最美的一个是在你的脸上。假如没有办法换你一个微笑,我的欢愉悲伤也不复存在,毫无意义。那句动人的「welcome home」也是对于Doc这个人物的自述。坦承过后,欢迎回家,回到往日荣光里。这个人物爱与热,责任与坚持的形象也因此完美地呈现出来。
紧接着魅力超凡的Al Pacino便闪亮登场了,他饰演的Val颇具痞相,出狱时和狱友挥别、跟狱警握手都显示了他的好人缘,虽然大腹便便,一头乱发,但举手投足间老混混的本色不改。纵观帕西诺这部电影,表演痕迹化于无形,老痞子气质流露得自然妥帖,人物的魅力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完完全全看不出二代教父时的阴冷气场,平添了黑帮混混的玩世不恭的气质。对于不朽的阿尔帕西诺来说,这个角色演绎得举重若轻,浑然自成,狂欢时的不羁,枪战时的从容,内敛时的低落,明白老友要杀自己时的瞬间忧郁——惊讶——坦然的转换,眼神更改、语气忽而的停顿、语调的高低起伏、长短句的台词表演俱是精华,在葬礼上的那段致辞更是本片的华彩之章。
在与凝重且总是一本正经的Doc相比时,Val则是一脸的轻松潇洒。今夜只谈兄弟,不谈黑道的Val一出狱便要寻求刺激。尽管都已不再年轻,两人的豪情却没有更改,仍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与破坏欲,他们决定重回昔日,撬锁嗑药,偷车狂飙,甚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补偿自己在将近30年的时间里错失的所有罪行、毒品和性……
第三名老戏骨Alan Arkin出演的Hirsch也是他们当年的好搭档,在影片中的稍后阶段才出现并且发挥了推动剧情发展的作用。剧本在三人汇合,正式开始午夜狂欢时,上升到了一个戏剧高潮。
当我们看到Hirsch在养老院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病老头模样,是绝猜想不出他还能迸发出怎样的光辉。在Val一番回溯年轻的激扬演说后,Hirsch被深深打动,义无反顾地拔掉呼吸机,决心加入这次最后的疯狂。也许,属于他们的辉煌已经远去,但命运左右不了他们。当朋友一声召唤,沉疴不计,愁云扫尽,他们仍毅然而然地走向永远年轻的道路上。在稍后他展示车技时仿佛换了一个人,血脉喷张,年轻的光芒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午夜大道追逐飙车,不老的心让这群糟老头风采依旧。
而在这看似疯狂的背后,Doc却偷偷地隐藏着极其危险的秘密,原来他已经陷入了友情还是道义的两难境地,被以前的黑帮老大勒令干掉他的好兄弟,而留给他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Hirsch在一番飙车尽兴之后安然辞世,二人为他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葬礼,表现了令人感动的硬朗的兄弟情谊。阿尔帕西诺在这个墓地片段展示了不俗的台词功力,还有那段堪称经典的电影台词:
“就像他们说的,人会死两次。一次是我们停止呼吸,另一次是最后一个我们认识的人叫出我们的名字。”
友情如壮阔海域,一世的朋友默契,纵已像将要入土的老古董,时代不复,光辉犹在,只要有一丝气力尚存,总会不约而同地奔向光明的彼岸。
在肆意狂欢了一个夜晚之后,随着太阳再次升起,疯狂仿佛也渐渐地走向了尾声,他们发现时间已经在彼此之间留下了异常鲜明和遥远的痕迹,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最终,Doc决定放弃,和Val一起携手面对黑帮。他们不得不断然地面对过去,转身面对这个历史遗留的问题,让他们的人生得到充分的坦然。故事在这里将要结束,结尾仿佛神来之笔,镜头切换中两个老伙计决心给命运来上一枪,昂首阔步地朝着日出的方向走去,光影闪烁,耐人寻味。
本片的故事简单但引人深思,基调一直带有着淡淡的夕阳将逝的伤感,但主旨又鲜明地让我们看到总有些人不惧衰老,总有些辉煌是属于这些“老家伙”的,仿佛一出诙谐的黑色小品。可曾会有谁疲倦,当已不再年轻、街区易主、帮派更替,仍不管对错纵身走进午夜乐园,是进是退撇下规矩如过往坚决。老伙计,勇往直前吧。时间改变年纪,改不了不老的心,与从前比试热血,看几分波澜换几分壮烈。
昆德拉说,人们指望不朽,可是忽视了不朽与死亡一起才有意义。记忆里的三个老伙计永远是躁郁的、亢奋的,嬉笑地对现实放肆的,而衰老并不值得落泪或赞颂,惟情怀是。而这有质感的情怀是最为动人。
午夜的尽头是太阳的升起,我们的故事没有句点,男人的热血永不冷去,在那冉冉升起的金色太阳之下,是我们一生绝不停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