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未关,车流声不息。
不是草青人远、一流冷涧。
有时我怀念炽盛的草木气息,我的肌肤与心灵都渴望大自然的抚慰。
人悬浮于城市之中,触不到广袤大地、黑色土壤以及蓬勃涌动的生长。
与一人朝夕相对,你扎根于我,我扎根于你,亦有花好月圆的福气。
而城池的长河,沙漠的落日,敦煌的壁画,浩荡的江水,黄昏下的孤鹜……是心间闪烁不息的画面。
远方于我,是一种虔诚的蛊惑。
它负责随时随刻的蛊惑,我负责对日常生活的无比虔诚,我们各得其所,无干无系。
但,那些远方的存在,仅仅存在,就意义非凡。
或者,我的日常是为了烘托远方而存在,而远方也是为了托举我的日常而存在,互相映照,如绝对忠诚的明镜。
那日,伫立湖边沙滩岸,我在暮色下,痴看霞光水色。
被落霞浸得血红的三千亩湖泊,在暮色里平稳波动,粼粼有光,如宇宙诞生之太古。
天地之隔,全不存在,仿佛超脱日常的一种深沉梦靥。
我原本粗糙的呼吸,深邃澄澈起来,我是万丈红霞,我也是壮阔湖面,我井然有序。
那个时刻,我不存在,我在梦境里,我觉得我是有翅膀的,我在飞翔。
我一动也不敢动,不敢离开,不敢说话,不敢有妄念。
或行或念,我都将落回地面。
而我终将落回地面,脚踏实地。
后来,我时不时记起我曾在湖边,沉默不语地,
一无所缺,一无所缚,独自飞翔。
远方,在遥远的怀念里,传唱,颂扬,
会变成一首诗。
总是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