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清那时怎样地将我纯真而热烈的爱表示给他。岂但现在,那时的事后便已模糊,夜间回想早只剩了一些断片了;时常会在脑海里浮现他的音容笑貌,分开以后,便连这些断片也化作无可追踪的梦影。
梦境里他所有的承诺都实现了,唯独和现实截然相反,谁曾想原来廉价的是他的话语。我怕梦影会打碎一切谎言,所以义无反顾说了狠话出走。我有热爱的一切却融入一个和我毫无相关的圈子,我把喜欢的一度压抑住,可忘记了那不是我。我始终记得他对我仅存的一点好,但在记忆上却偏只有这一点永远留遗,至今还如暗室的孤灯一般,照见我含泪握着他的手,嘴里不断重复道“是你,居然是你?”
不但我自己的,便是他的言语举动,我那时就没有看得明白,仅知道他已经答应我了。但也还仿佛记得他的脸如调色盘一样,后来又渐渐转作绯红,——没有见过,也没有再见的绯红;孩子似的眼里射出悲喜,但是夹着惊疑的光,虽然力避我的视线,好像要逃离这里。然而我知道他已经允许我了,没有知道他怎样说或是没有说。
他却是什么都记得:我的言辞,我的举动叙述得如生,很细微,自然连那使我不愿再想的浅薄的电影的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