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主要是忘记,不再记起,我宁愿选择失忆,做个无脑人体。”这是已经46岁的刘强东日记里的一段话。我们朋友20多年来,酒饭后,无数次他跟我提到这个话题,又不再深谈,也不许我深问的一个话题。
五一节那天,他又约我去他家喝酒,我知道,还有几天,他马上要嫁女儿了,我欣然前往。我以为可能会叫上其他的几位朋友,我到后,酒菜备齐,只有最要好的我们两。哦,不是嫁女主题,只是过节照旧的我们俩闲聊。
酒过三巡,酒量不大的刘强东,显然喝得多了,不同以往的是,他今天不让我说话,更不许问,只管听。
“哥哥呀,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了俺娘。”强东妈死了已经三年了。
“俺娘回家来了,还住在那旧北屋。”那是他家过去的老北屋。
“俺娘在恨恨地看着俺……
俺惊醒了,一身的冷汗。俺又想起了总忘不掉的俺的三岁那年。”哦,强东三岁时他父亲死的。
“那时父亲癌症垂死的最后几天,疼得厉害,因买不到也买不起止痛药,不时地昏迷过去。
这天我在外玩得饿了,就跑回来,先到了爸爸房间。因为他那里有时有人们送来的吃的东西。进门看,爸爸一个人,头子歪着,闭上了眼睛。我去拉爸爸已经骨瘦如柴的手,早已冰凉。三岁,不懂什么,喊爸爸拿吃的不应声,我就跑到对门屋找俺娘。
一进门,见俺娘光着屁股躺在床上,经常来我们家的村支书熊大爷也光着屁股压在俺娘身上。我拽着俺娘要吃的,俺娘呜呜呀呀叫着,让我等会。
我看着他们狂孽,一直等他们穿上了衣服,俺娘到爸爸房里给我拿了块蛋糕,我不懂这一天都发生着什么,我有滋有味地吃着蛋糕。
那天下午,大人们给我穿上了一身白衣服,还有腰间缠了一条麻绳。
事情过去多年后,我大了,什么都懂了,就特别地恨俺娘。跟人没法学说,就这么窝在心里,窝在心里几十年。每次喝酒都想跟你讲,可又难以启齿,我就这么折磨着自己几十年,有时简直像恶魔咬啮着我的心。
俺真想忘记,俺想失忆。昨晚,她又让俺梦到了她。”呜呜呜,强东哭得一鼻三流的。过了五一节,他要嫁姑娘了,我听懂了一切,并且也理解了他的这几十年。还是我两在喝酒,这酒溶着他几十年的痛。我不去劝他,任他自由地宣说,任他自由地哭泣……
“有时候的忘记,只是假装在忘记,目的只有一个,——放过自己!”
这是他我的好朋友刘强东最衷心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