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轮明月高挂夜空,里面隐隐有些什么黑沉沉的东西,应该是月宫里正进行着什么活动吧!空气里是渗骨的寒冷,随着夜风吹到脸上,瞬间感觉如同到了挂满白霜的早上。然而,霜可能早已生成了吧!不是有句诗说:“露从今夜白”吗,这样冷的天气,霜又怎能错过呢?
站在操场铁栏杆处,透过空隙远眺,远处的灯光,便融化在这黒绸一般的夜里,形成了一束遥远的光源,影影绰绰的,在被眼睛看去的光分成千万根光线,从那一点发出数不清的光线,就像一个耀眼的光球,矗立在远处。
眼泪还是不停地滴下来,瞬间在脸上成了冷水,汇成了一条小溪流,淌下去。冰冷的脸在风中被冻的麻木起来,可是没有地方可去,只有这里才是最安静的地方。
下晚自习的铃声早已响过,鱼贯而出的学生,声音一下子大起来,闹轰轰的,仿佛是被禁锢了好久才被放出的囚犯。他们大声说着话,加上下楼的声音,把整个教学楼震的震天响。不知道此时正端坐在教室的高三学生,会不会被惊扰,可能有那么一刻也会被拉入下晚自习的轻松中,但顷刻间就又回到自己的现实中——还有40分钟,也就下了。这是一个提醒自己的警点,也是让自己紧张、集中的心志稍微游离的一瞬。
下楼的学生们,陆续向天桥走去,然后再走进自己的宿舍去。他们形成一条游动的龙,顶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在天桥上蠕动,吵吵嚷嚷的。
心,还是没有平静下来,任思绪在冷风中漂浮。操场里没有一个人,门是锁上的——这样冷的天气,这样晚上的21点多,谁会在这时来溜哒呢?
走出门的那一刻,后面的人没有一丝异动,对我情绪的变化没有一丝想要表达的。搁在往常,一定是什么都不顾,哪怕是走着也要回另一个家里,生一场闷气,几天不理人,可是现在我再没有这个心劲,我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我,而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应,眼泪,在这里显得多余。多年前我曾发誓:以后再不会在他面前掉泪,因为那冷漠深深地伤到了我,我痛恨那种冷漠和自私!
我已经读过那一封写给我的信,没读完,情绪就早已不受控制,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进外套里,倏地被收了进去。我想得到的回应最后变成了沉默,既然无法交流沟通,那么我愿意在冷风下清醒清醒。我的错么,你的错么,还是他的错?不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做好,我被同化了,变成了一个帮凶,正在试图扼杀一个优秀少年!
我看到少年那眉间的忧愁,那欲说还休的思虑,那无处安放的责怪,还有那隐隐透出的自责,我就无法自控情绪。我们顶着一种“爱”,把自己变成了刽子手,使少年抑郁,使少年压力山大。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以为一切就是没有用心,不肯用心,不想懂事,逃避责任,一味只追求自己喜欢的,想的东西。
其实,谁不是这样呢?
人,这种生物,就是逃避苦痛,追求享乐的生物,我亦如此,世上人皆如此!有什么不可理解呢?不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看问题,就是缺乏尊重和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做的事,不想干的活,都想逃避过去,绕道而行,不过就是因为轻重缓急而已,不理解也就罢了,连好不容易的主动亲近和沟通都不被珍惜,我看着好难过啊!
教育,不是做试验,不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要少年听你的话,而是首先在理解和尊重的基础上,建立良好的关系,要少年认可你,认可你的人品,你的做法,才会听取你的意见。糟糕的关系下,凭你怎么说,怎么是对他好,叫人又怎么能相信你?
沿着操场走了一圈,走过篮球场,走过秋千架,走过室内运动场,再走过一排排的宿办楼,来到依然亮着灯的房间,灯下,专心做题的少年,伏案埋于桌上,俊秀的剪影透出坚毅的轮廓。
年轻,真好!能走出困境的少年,我为你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