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旅者背负着轻携的背囊,泛白的指尖抹过柏林墙块块墙砖,刮蹭下灰尘两指辗磨片刻便消逝不见,仅仅留下指节上发灰的痕迹。道路边三两行人低垂下头手攥紧衣领压低帽檐似是畏惧这无形中刮过的冷风。
确实是冷了些。
冻僵的手指略有些笨拙整理好围巾依旧放不住钻入脖颈的丝丝凉风。脸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冷风刮磨的发红。褶皱干裂的手轻抚墙面老者陷入回忆,脑中展开画幅那一双双浑浊的眸子残留着求生欲望驱使着民众争先恐后扒住墙壁。一声枪鸣子弹穿过躯体带起的尘土被一同吸入死亡的漩涡。女人,男人,稚童...无助的瞳孔在无限放大中失去了光明,剩下僵硬发冷的躯体和凝固变黑的血液。不过许久,墙壁轰然倒塌,墙东边身着军绿棉衣的士兵,一墙隔开之外的新新世界映了满眼。画家挥笔落在墙砖上的画作几次被擦拭又再度出现,形形色色旅人站立于墙下相拥接吻。
市民争先拉拽的铁丝网早已消失,旅者听到成千上万人拥满柏林墙心潮如洪决堤,狂欢奏乐经久不息。扬头望向天空中棉絮般的云彩被风拉扯分离,旅者掂了掂背后行囊,抬脚迈着轻缓的步子。
囤积了几千种幻想
从东墙到西墙
悲壮得
比巴赫还巴赫
所幸
我只是个浪漫的
逃亡者
——六十夜宿醉.鬼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