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刖小的时候,师傅就对他说过,降魔人是黑夜的独行者,人生之路注定孤独。
没错他是一名降魔人,行走在黑暗中的赌徒,自己活一天都是赚的。他没有父母,在他刚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就抛弃了他,因为他的左半边脸被胎记覆盖,左眼更是没有眼白,他们吓得够呛,避之不及地将他丢在废弃的垃圾堆中。
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冬夜,在垃圾弥漫中他用那只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夜太冷,冷到他都感觉不到左脸的疼痛。
一旁黑白相间的野猫正尽情地享受着自己的大餐,它拼命地撕扯着这来之不易的肉食,嘴里发出呜呜的吼声。
“啪,啪…”几声竹竿声敲打地面的声音传来,野猫吃了一惊,仰起带着鲜血的脸仓皇逃掉。
不一会,一阵翻垃圾的声音传来,一位穿着民国长衫的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看到梁刖老人有些得意地笑了,“嘿嘿,看来我小老儿还宝刀未老嘞!我就觉得今天这里有股子灵气浮动,原来是你这小家伙。”老人家刚想抱起梁刖却忽然看到那被野猫当做食物被啃掉的大半张脸,森森白骨已然露出,一片血肉模糊,流出的鲜血将整个小脑袋染得通红。
老人叹了口气,“造孽啊!小家伙,你我有缘,日后便跟着老头子吧。”
老人将梁刖小心翼翼地抱起,这才发现怀中的孩子全身竟是一丝不挂,在这寒冷的冬季被冻的一片青紫。
怀中的孩子奄奄一息,老人不再犹豫,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划过夜的漆黑停在老人身边,金光渐渐褪去原来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剑。
老人身形一闪稳稳地落在剑身上,霎时便消失于黑暗中。
梁刖被带回老人居住的一个村子,经过老人精心的照顾梁刖渐渐长大了,老人用术法隐去了梁刖左眼的异常,与寻常人看来毫无二致,但梁刖左脸的疤痕老人却未将其除去,而是花重金打造了一张黄金面具,面具只有左脸的一半,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精妙绝伦。
渐渐的梁刖长大了,少年清秀俊逸的轮廓显现出来,挺拔的身姿像竹子一样日日增长。
梁刖称老人为师父,这是老人的要求,也是这个村子的传统。师父将毕生所学尽数传于梁刖,阴阳道术,符咒隶法,阵法机关。
或是自小遭到的厄运上天对他的补偿,梁刖学东西很快,到他二十岁时他的师父已经无力再教他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老人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地衰老,终于有一天清晨,梁刖再叫老人吃饭时发现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梁刖趴在老人的床边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虽然老人在世时告诉他降魔人要看淡生死,但是他还是无法稀释自己内心的悲伤。老人去了,村里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好像就如提早知道的那般,毫无意外地接受了老人的死亡,无悲无痛。
梁刖请村里的老人操持师父的葬礼,他自己披麻戴孝直挺挺地在灵堂跪了七天七夜,在灵堂的这七天是梁刖此生最痛苦难捱的七天,每当夜幕降临,屋外传来猫犬的吠叫,都让他想起这二十年来自己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
夜幕中静静的灵堂中除了白蜡燃烧的声音就只剩下梁刖传来的低低的呜咽声。自今日起这世上自己又是孑然一身了!七日,水米未进,足以拖垮这个刚刚进入降魔人行业的年轻人,在最后亲眼看到师父的坟头盖上了最后一杯土,梁刖倒下了。
众人惊诧地扶住他,把他送回了曾经他与师父相依为命的家。
昏迷间,梁刖仿佛看到自己的师父正在声色疾厉地骂自己不懂得照顾自己。又听见师父讲话真好,梁刖在梦中笑的很开心,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满满地充斥着他的心。
正当他沉浸在这幸福的梦境中时,忽然左手中指传来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