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全世界都围着我转,但这种想法并未持续。如今,是我围着全世界转,因为我长大了。那么,长大意味着什么呢?它意味着我成年了,离真正的成熟也更近了一步。
小时候,我聆听如同微风拂过叶子的和谐声音。如今,各种噪音呼啸而来,四面夹击。若仔细聆听,我会听到很多不同的声音,有期待、诽谤、怨怒和失望。这些声音如同最猛烈的风,在我走过的或即将走过的路上埋伏,企图给我更致命的打击。因此,我在风中摇摇摆摆了很长时间,找不到自己的路,也忘却了初衷。
我被风推着走,围着全世界奔波,却不知何处是尽头。渐渐地,我在风中迷路了;渐渐地,我戴上了防风镜,从此再也没有摘下来。
有一天,风停了。我站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平地上,透过防风镜,眼前是一片灰暗。我早已习惯了防风镜里的安全,忘了它的存在,以为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世界。
直到我被一块石头绊倒,防风镜裂开了一个小口。一股刺眼的光涌入,我急忙闭眼,又慢慢睁开,反复多次。等我适应了光,发现小口外面的世界色彩斑斓,与防风镜里呈现的世界截然不同。
我慌了,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我害怕,想回到从前的世界,却已回不去了。我只能透过那个小口,好奇又谨慎地观察世界,发现它复杂多变,却又迷人。
我走到马路上,遇到了几个人。在灰暗的镜片下,他们面无表情;而透过那个小口,我竟然看到他们多变的神情,或好奇,或同情,或轻蔑,但无论是哪个世界,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我,匆匆走过。
直到一个人拦住了我:“你戴着那副破损的眼镜,不累吗?”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脸上还戴着防风镜,我甚至忘记了它的存在。
我赶忙摘下,却扯痛了皮肤。我又迟疑了,习惯了防风镜里的安全,一旦摘下,我不知道要面对多大的痛苦和风险。
那个人又说:“你再不赶紧摘下,会对眼睛造成伤害。”于是,我摘下了防风镜,另一只原本习惯防风镜里的眼睛也受到了刺激,但也很快适应了光。我终于真真正正地看见了这个世界,它不再是残缺的、模糊的,而是清晰的、真实的,是我身在其中却不曾真正窥探过的世界。
我忐忑地看着这个世界,和面前的人。那个人笑了:“你不戴眼镜,蛮好看的。”说完就走了。
如今没有风,我也不再听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只听到一种有节奏的温柔的心跳声——我终于明白了,那是我自己的声音,不是初时风吹叶动的声音,而是我内心充满力量和温暖的声音。
“我就是我自己,从来不是别人眼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