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不久,就开始雷阵雨了。时急时缓,急如金戈铁马,鸾铃急响处,天地苍茫一片; 缓如轻歌细语,小雨斜织,不碍行人信马。偶尔停一会儿,尚未走出几百米,便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直到黄昏。
忙完回家的时候,刚好限号,我并没开车,出租车生意都好,就干脆散步回去吧。正值黄昏,往日这个时候,暑热并未退出多少,西向的太阳余威不减。而今天,因了这一下午的雷阵雨,天气变得有些氤氲,雨丝飘飘渺渺的落下来,舞蹈一般,远处则是青烟袅袅,天空显得格外的温柔。
行走在人行道上,这样的一个雨中黄昏,挺适合慢慢的观赏。
青色的街道虽经过一下午雷阵雨的清洗,却并无多少积水,路面十分洁净。连日酷热难当,经这一番雨水洗礼,大街上似乎喧嚣不再,安静闲适了很多。来来往往的车辆慢慢行驶着,没有一辆急匆匆飞溅而过。路边那些骑车的行人,雨披下的面孔微微湿润,湿漉漉像是人脸组成的花瓣,张张都是美丽的。
街道两边的大树挺拔青翠,连树根都很干净,也不知是谁的设想,每一棵树的根部周围都用红色石子四四方方铺张开来,踩在上面,干净又体会到按摩的舒适。绿色繁茂的树冠,棕色的树干,树干下四围深红浅红的石子,尤逢雨后,分明是童话里的景致。
一排排的树后面,便是整齐的灌木丛绿化带。一片片小而饱满的叶子簇拥在一起,上面雨水滴滴清圆,逐渐汇流,聚到小小的叶子不可承受之重时,便铿然落下,穿过缠绕在一起细细的枝干,滴到土里。顺着人行道,这样的绿化带蜿蜒伸向前方。
隔过宽宽的绿化带,雨雾中便是霓虹闪烁的商店,招牌林立,如老朋友。雨中的橱窗别种明亮,窗外细雨迷蒙,窗内饭店里就餐的众生相,不知窗里的故事如何的发生,有仰头欢笑的,有对面交谈的,有垂头沉思的,隔着玻璃窗,热闹而无声。
在我前面,慢慢行走着一位女子,背影袅娜,白色的裙子轻轻飘扬,最美丽的是那一把花伞,紫色的绿色的小花在撑开的伞面上密密开放,不论年轻与否,不论美貌与否,这个背影素雅安静,极有味道。而在她周围,在我周围,三三两两的各种色彩的雨伞盛开,都是雨中的妆点,像是朵朵的雨中盛开的小花。
忘了每日紧张的生活,忘了尘世的焦躁,今天回家的路似乎很长,雨中漫步行来,恍恍惚惚像走在某个暮春时节的黄昏,落花满地,气息清新,此时什么都没有想,但觉天人合一,物我两忘。
然而周围活生生的事物毕竟如水般流淌过去,偶尔有儿童嬉闹的叫声,让人从沉思中醒转过来。也许我们转头就回到平凡的烟火生活,然而境由心生,境却不由心灭,有这样的一个下着雨的黄昏,让纷杂远离,心思如此平静,怎能不心生欢喜?
我走在黄昏下雨的街头,像是走在一部老电影中,慢慢播放,可有观众,在一角静静观看?于是,记录成文字,记录下这一刻的风景和心情,留在岁月中,留在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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