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单位,办公桌对窗,抬头见喜,织在窗外的爬墙虎给了我太多的美感与宁静。至此,我已目睹了三轮爬墙虎的春秋。
我不知道,单位一号楼北面墙根的爬墙虎植了几年。现在,攀援而上的爬墙虎茎须已爬到四楼,织满整栋楼的2/3墙面。我来的三年中,每当立于楼下仰望时,都感觉它又爬高了一点,织宽了几分。它象一个辛勤的蜘蛛在墙上铺开经纬,奋力编网。尽管背阳,尽管无人浇水施肥,也不见它有倦怠停工的迹象。也许它的理想是织满墙;也许是想依墙登天,触摸太阳。我喜欢这样一种有理想的生长,不畏风雨,不惧冰霜。
春天,爬墙虎的叶生发时是一芽紫尖,突起、膨大、扭展。展开的是一对对生的鸭蹼似的小叶,深紫红色,泛着蜡质光泽。这些初生的叶象初生的婴儿,娇嫩的让你不敢手触,怕自己粗糙的手会伤到它。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小叶展、展、展,就展成了小手掌大小,颜色从紫红向紫绿过度,稀薄,越发明亮。瞧小叶们一群群悬停在窗外的神气,象极了振翅翻飞的枯叶蝶,有着入万重花海的欢畅。我特别喜欢这些精灵一样的新叶,让你生发着希望与向往。
夏天,爬墙虎的叶有成人手掌大,披披地堆覆在墙上,重重的深绿色。初生羞涩的紫,早寻不见了踪迹。我的办公室常年极少灰尘,去年丢在办公室桌下的白凉鞋,今年依旧白净。对于见惯一周一层灰的办公室,这里闹市无尘的待遇真是奇迹。我自然把挡尘的功劳归于抖擞在外墙上的爬墙虎,原来它在窗外自担起防尘、保温、保湿的职能。
爬墙虎是调皮的。关着窗子,它用无尽的茎须卯住窗玻璃,和外墙一并卯死,要人轻意推不开窗。若是窗子不关,它就把柔软的枝叶伸到窗内,寻机附着,毫不客气。你若怕关窗挤到它,好心把它请出去,等你下次开窗,它又寻空探进来,好像里面有更好看的戏剧。
一号楼的一楼阶梯教室,几年前就从不同窗缝挤进来几条好学的爬墙虎,顺窗上爬,卯到内墙上,和我们一起开会、上课、学习。这些调皮鬼,知道我们宠着它,就肆意地钻爬,害得我们一号楼北墙上的窗子常年不开不合,任爬墙虎缚着。
深秋霜过,玩累了的爬墙虎的叶子上多了沉稳与沧桑。绿色在一丝丝抽离,红色在一丝丝占领。老迈的叶脉巳吸不动水份,茎纹突显变脆,再找不回年轻时的柔韧。当满墙的深绿转变为满墙的紫红,我们不由赞美蓝天下一堵红墙的绚丽,原来告别也可以和初生一样美艳动人。
爬墙虎叶子回归的颜色与初生的颜色惊人的相似,而回归时显得更热烈、从容。也许它知道,回归也意味着新生。
一号楼正面临马上要抗震加固的外墙剥离,我最担心的是一墙爬墙虎的命运。若是再见,何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