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梦惊醒了,说不上噩梦,但此时的我已经全身是湿透,那是因为恐惧。
梦里出现的场景是深秋的夜晚,我和妈妈来到村外的江边,我在妈妈的怀抱里俯视地面,能清晰地看到已经收割后的庄稼地,乱七八糟的稻谷杆子散乱地铺撒在地上,一层秋霜的小冰晶挂在杆子上,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几株碧绿的野草从稻谷杆子中间钻出来,那笔挺的尖尖叶片顽强地挺立,仿佛与大自然做着不屈地抗争。
看到江面黑漆漆的,江边一丛丛革命草杂乱地生长着,我们的眼前是江边的一个小缺口,有一块坡地伸向江中。我突然看到革命草丛里有一只青灰色的虾在跳动,我挣脱妈妈的怀抱赤着脚拉起裤管向江边走去。江水微凉,脚底下的泥土滑溜溜的,踩上去挺舒服。我双脚前后交叉,一点一点把革命草往岸边赶,想用脚把革命草丛和虾一起赶到岸边。可是草丛还没靠岸,小虾就不知道溜哪去了。我十分沮丧,想要在其他地方找寻, 我不敢往江的深处走,只在江边来回寻觅,突然一条小土步鱼在岸边来回游荡,我轻手轻脚地向它靠近,可是它非常灵敏,跟我逗着玩似的,我靠近了它一甩尾巴不见了,我不动了它又出现在我眼前,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
我玩得尽兴,因为我知道妈妈就站在不远处保护着我,那种安全感让我在水中肆无忌惮地玩嗨了。我猛然抬头,发现妈妈不见了。我有点慌乱,叫了几声:妈,妈……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我开始害怕,飞速回到岸边,一边跑一边叫妈的声音也响亮起来,可是周围没有一丁点的反应一种慌乱向我袭来,我慌乱地尖叫起来:妈——,妈——,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了音。开始几声还能发音,后来发出来的音以经破了,妈字在喉咙里卡住了,再也发不出来了,我不敢哭,怕一哭,积蓄的能量一下子就会一泄而空,再也没有大喊妈妈的那一股中气了。此时的嗓子已经开始发痛,我努力清了清嗓子,不让自己的尖叫失了声。
我走进村子,万籁俱寂,整个村子被黑暗笼罩着,没有一丝光。在后桥头晒谷场的中间有一堆已经烧制好了的青瓦,大概半人多高,有群野猫聚集在青瓦堆是哀嚎,那幽蓝幽蓝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恐怖,但我此时并不害怕,因为找不到妈妈的那种恐惧远远超过看到黑夜里的幽光。我一脚跨上青瓦堆,那群野猫被我吓得四处逃窜,我继续用我用带着哀怨,绝望的声音继续尖叫着“妈妈”。
突然,侄子家的灯亮了,侄子被我叫醒了,我站在青瓦堆上,透过窗口看到他睡眼惺忪地在揉眼睛。我想他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吧。我跳下来继续边喊边走,此时,吱呀一声,一扇老旧的木门打开了,妈妈穿着那件白底淡土黄小花纹的衬衫,局搂着背从门里走了出来。一看到我就心疼地拉起我的手问:你怎么衣服都湿了,手也那么冷。她说着抬起手来绞我袖口的水。
此时我突然变成了成年人,妈妈变得很矮小,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妈妈苍老的样子,嚎啕大哭。那哭声里包含着找不到妈妈的恐惧,也有找到后情绪的释放,更有看到妈妈变老了的伤心难过。
这哭声最后哭醒了自己,枕边的泪水和背上的汗水提醒我必须把这个梦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