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建东
画日本鬼子,其实是我从童年就开始的爱好。
或是一支粉笔、或是一支铅笔,或是一支签字笔,找一张白纸,随便涂鸦一番,就能在纸上跃然一个手持三八步枪、探头探脑、摸索前行的日本鬼子,披着两片布翼的鬼子帽,留着一丛黑胡子的鬼子脸,线条简洁明快,不拖泥带水,神形皆备,滑稽可笑。
对于上了年纪的中国人、特别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中国人来说,日本鬼子,应该算是耳熟能详的名词了。从元代开始以海盗著称的倭寇,到二战期间无恶不作的鬼子,这伙强盗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小时候,家里的长辈也会经常说起当年日本鬼子进村的卑劣行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米缸内拉屎、水缸里撒尿,等等诸多恶行。对于日本鬼子,我从小到大素无好感,特别是童年时代接受的影视教育和受连环画影响,鬼子的恶劣行径,可以说在我内心深处烙上了深刻的印痕。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同学中有位十里坪农场子弟,能用铅笔画得一手好漫画,特别擅长绘画日本鬼子。一支普通的铅笔,在他手中,几转几划,就能在白纸上勾勒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日本鬼子形象,这手绝技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可以用膜拜来形容。
当时,我还不到十岁,受父辈的教育影响,我对日本鬼子的痛恨早已根深蒂固,看到同学画得日本鬼子如此惟妙惟肖,心里也很想学上这一绝招,以便自己能够随时勾勒出一个日本鬼子来,用于口殊笔伐。
为了能学到这一门绝技,我尽力和这个会画鬼子的同学套近乎,天天和他黏在一起,甚至动用家中为数不多的蕃薯、玉米棒等农家零食美味,去贿赂和讨好,目的只有一个,让我目睹他画鬼子。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画技的炫耀,也或者是玉米棒子的诱惑,这位同学也就时不时地露上几招,让我开开眼界。在他画鬼子的时候,我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他如何着笔,如何勾线,如何表现动作神态。当时,还不懂得素描和速写等画技画艺,只知一支铅笔,也能描绘出神形皆备的日本鬼子。
看了同学的画工,自己也就跃跃欲试,也想一展身手,起先,不敢在人前丢丑,就悄悄地躲在自己房间里,用空余的作业本子、香烟壳、硬纸板片等等,不住地练习、描摹,从刚开始的“四不像”,到渐渐感觉“有模有样”,最终觉得可以自我吹嘘,我素描日本鬼子的“绝技”也就慢慢熟套起来。
素描鬼子,只需一支铅笔,一张白纸即可,简单、方便,无需画板、色彩、画笔等工具,近似于一种画技“速写”,对于农村娃来说,学习速写不是什么难事,也没有什么成本要求,所以,父母也不会管束,这给我学画提供了便利。
为了让自己的画风画技能更加娴熟,我可以说整日沉迷在绘画当中,凡是打日本鬼子的连环画,能买就买,能借就借,用于仔细观摩。尔后,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练习,折一段枊枝,就可以在沙地上涂鸦。从手持东阳刀,到握着三八大盖,日本鬼子猥琐的神态也越来越形象。
从甲午风云到抗日战争,数百年来,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从十九世纪旅顺大屠杀的制造者“山地元治”,到抗战时期南京大屠杀的头号元凶“朝香宫鸠彦王”,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每一个中国人,只要一提起日本鬼子,无不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手绘日本鬼子,就是想让我们记住,这伙张牙舞爪、握着钢枪刺刀践踏我国领土的侵略者,就是一伙形态猥琐、面目可憎的强盗。他们在中国犯下的恶行,铁证如山,无可抵赖。
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画得多了,笔法也就熟练起来。以至我闭着眼睛也能描摹出握着钢枪、探头探脑前行的“鬼子进村”情景。后来,我的朋友还真的用黑布蒙着我的双眼,我依然凭感觉,在纸上快速勾勒出日本鬼子的形态。
后来,我在二十多岁时,在一所山区小学当代课老师。有一次下课休息时,我心血来潮,用粉笔在黑板上涂鸦了两个持枪冲锋的日本鬼子,把围着我的学生开心得哇哇大叫,好几个学生还嚷嚷着要跟我学画日本鬼子呢。
以至于二十多年后,我碰到这些学生,还会想起当年我在黑板上画日本鬼子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