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记得那些日子的艳阳?你可记得教官英武的脸庞?你可记得当初的抱怨?你可记得万事大吉的瞬间?
我只说我,像经历了一场浩汤,有无尽的交迫和收获。那晴空的艳阳是上帝给予我们的考验,那一汪雨水是快乐并着痛苦的恩典。我不奢望重来一场,只想18天的经历做成记忆,待将来回忆。
教官初来的时候比我们还羞涩,像不知道未来的18天要经历什么似的,年轻的脸上带着严肃与平和。我们问他几点集合?他不知道,听说别人集合了的时候,我们匆忙赶去,队伍已经排很长了。教官善意温暖地半讨好般地问战友,“能插队呗?”战友楞了一下,“行!”
穿上肥肥大大的迷彩服,我们都变成一个模样了。教官演示了立正稍息让我们做,我们站得软绵绵的,教官也不气,说,我对你们要求也没那么高。转体不像话,教官说,你们转齐就行。学齐步走的时候,我们手脚不一,走得歪歪斜斜,教官撵着我们一排一排走,时而蹲在地上指正我们不听命令的脚,时而站起来发号施令。他说,我一排一排练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多休息会儿。
有了这个宽松的教官,我们确实放松许多。他不罚我们上台阶,不给我们延长时间,也不拉人出来单练。最多让我们蹲着,可坐在自己后脚跟上的滋味真不好受,教官发话:“集体都有……”我们大松一口气,他却脱口而出:“换脚!”我们只能换只脚硬撑着。教官发狠话了,“什么时候快断了什么时候再站起来。”然而不多时他就一个个去指蹲得标准的同学:“起!”“起!”“起!”这真是美妙的语言。他说,“一人有病,全家吃药。”他说,“在部队没学到什么,就学到很多整人的招儿。”然而我们犯错时他却不曾卖弄那些烂招,把应有的惩罚换成了和谐的警告,“我不想整你们,我跟你们也没仇,但你们要做好。”
这军训的课程中,齐步换正步、正步换齐步是最难的了。太阳又毫不吝啬地挥洒光芒,同学们背对着太阳都怨言载道了,教官却可以面对太阳刺眼的光芒威风凛然。他总是把阳光留在我们背后,自己迎着阳光曝晒,一遍遍吼出口令,嗓子哑了也不曾懈怠。
我也是军训场上煎熬着的一个。刚开始时大干一场的气魄已被教官无底的宽容融化,和同学们一起在骄阳底下洋洋散散的。不解人意的烈阳催着汗水流淌,烦躁伴着热、累、困的感觉蔓延。同学们提议把外套脱了,教官就向上级报告,回来时满脸的歉意,对我们说:“上边不允许,我也没办法。”稍平复了一下我们的抱怨,又赶紧转移试图我们的注意力,似乎还有些躲闪我们期待的目光,很正经地地立了立身子,提气:“来!向右看齐!”
连食堂阿姨都说我们是幸运的,因为18天里有好几次雨。可下雨并不那么好玩,我们要待在寝室里整理内务。教官来教过我们叠被子,他尴尬地站在门口,说,:“叫她们把东西收收,该收的收收。”我们一遍遍告诉他可以进了,他才肯抬起步子进来。一边教一边还要回答我们无厘头的问题,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有人给他递纸,他不用,用迷彩服的袖子抹了一把,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叠,还抱怨了我们的被子太厚了。
检阅前他给我们鼓励:“名次不重要,大家都鼓鼓劲儿。”在路过主席台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是最响亮的。坐在小凳子上听校长讲话,谁都不敢动,好像看到教官跑后面去了,好像又没看到。终于宣布结束了!我们侧耳等待教官洪亮的声音,命令我们起立。没有。我们开始回头,左顾右盼,教官还是没走到前排。我们着急了,拎起凳子站起来,不断地相互询问:“教官呢?教官呢?”教官还是没出现。我们生气了,抱怨:“教官怎么还不带回?”有人夸张地拖长音调朝后喊:“教官——带回了——”然后就有人笑了,然后就有人哭了。我们反应好迟钝呀,教官早就走了。
仿佛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脑海里重现,他小臂贴肋,前后摆动,他迈开双腿,大步奔跑。仿佛又没有。
仿佛有一个人记着集合的命令,缓缓离开田径场。仿佛又没有。
仿佛有一个身着军装的帅气小伙在迈出田径场铁门的时候回了一下头。仿佛又没有。
他离开时的景象我没有看到,又怎能猜测出。
再见了,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祭奠这军训的18天。萍水相逢一场缘,难得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