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儿
那一年,我十九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喜欢写文章,喜欢投稿,于是买了信封好多,买了方格稿纸好多。
那个年纪,做的最多的事,买书,写字,还有出去跟小伙伴玩儿。
青春的颜色在我的笔尖下,变幻着。我做着最美好的梦。
我写的文章现在读起来好幼稚啊,但也挚热真诚的不得了,蓝天白云,袅袅炊烟,一草一木,甚至吹来的一缕风,都让我沉醉,都让我欢喜,那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文章里飞舞迈步。
我的文字里有我喜欢的男孩子,有我对着梦想的热切向往。
曾经的梦想,像错过站的火车,早就不知道去往了哪一站。你还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没有长大,结果时间一早就把你甩到了十字路口。
十九岁那一年,是我丰富多彩的一年,我的文章一篇一篇变成了铅字,我还接到了北京中华作家,给我发来的参加笔会的邀请函,那一刻,我是惊喜的也是忐忑的。
我总认为我是在写日记,怎么就被邀请去参加笔会了呢。
北京那么远,我担忧我自己无法去参加,我的母亲很支持我,她打听到一个亲戚刚好去北京参加嫂子的葬礼,于是,母亲便托我的亲戚一定把我送到地方,我便跟那位叔叔一块儿坐上了去北京的长途车
提前吃了晕车药,一路上还好还好,没有想吐也没有头疼。
我们坐了一天的车,叔叔看着地址找到了那个地方好像是市政党校的招待所,安顿好了我,那位叔叔才匆匆离去。
笔会是一星期的时间,我把我的包放到了我的床上,一会儿陆续的来了我这个房间的五个房友。
她们友好的跟我打着招呼,然后大家就互相介绍着自己是哪里人。
我们房间年龄最大的是燕子姐,她是湖北襄樊的,她写的女人节发表在当代文学上,燕子姐长的很漂亮,她亲切的喊我冰儿小妹妹,她曾在我笔记本给写我写了一首诗,意思是说我素雅朴实的样子让她很喜欢。
还有一位是河北沧州的,我叫她天云姐,我把母亲给我放在包里的钱,拿出来让她给我放着,我怕被我弄丢了。
还有一个是四川的,她是在广州打工从广州来北京的,她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我记得很清,我曾跟她一起出去吃过饭,吃的是水饺。
再一个是山东临沂的,她的名字叫红雨,我记不得了是笔名还是真名。她总爱半夜里哭泣,燕子姐嘱咐我们不要主动去问那么多,是红雨自己告诉我们说,她在北京一家大妈家里帮人家做被子,她还给小孩子做棉衣棉裤挣些钱。
当时,我的心里就很酸楚,生活中,困难的人很多,象红雨一个姑娘,如果家里能够糊口,她又怎么会离开家给人家做活计挣钱呢。
还有一个我实在想不起来名字了,她的模样我还记得很清,她戴着眼镜,迷迷糊糊中感觉她是一名老师。
我们这个房间里,六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因为文字相聚在北京,并同在一房间里相处了一个星期,我们都好珍惜那短短的几天。
后来,我才知道,几十个人中间,只有我年纪最小,年龄最大的一位六十岁的老先生,曾给我的本子留下他的笔迹,他称我爱写作的小姑娘,要我为了梦想快乐的飞翔。
在香山上,一位成都的大哥,叫肖家华,他邀请我有时间一定去成都玩,他请我吃他家乡的担担面。
笔会组织者,领我们游了圆明园,爬了香山。我第一次看到满树的红叶,欣喜若狂,捡起地上的落叶,夹在书本里。
我跟燕子姐坐在那被烧坏了的墙前留下了我们的身影,我跟天云姐在香山顶上拍下了那美好的一瞬间。
我跟大家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的都拍了照,只是啊,一次一次的搬家如今却都找不到了,真是遗憾呀。
我们去了故宫,看了那些保存完好的一桌一椅,一帷曼一罗纱。一条一条的古道,一排一排古老的的建筑。
到了晚上,我们聚在一起,每个人开始介绍自己,那一刻,我才知道其中有一位是我的老乡,清丰的一位大哥,后来回到家之后,我们曾联系过一段时间,再往后就断了音讯。
我记得我唱了一首歌,名字叫小芳,只是我唱着唱着却忘了歌词,我一拍脑袋,说了一句忘词了,惹得大家都笑起来,自此,不少人记住了我这位年纪最小的妹妹。
当我认真的听完大家的各自的介绍后,我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福气啊,他们竟然都是有着大小名气的作家,我在他们之间真是一个小不点儿,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
毕淑敏老师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紫色的上衣,她给我们讲课,我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写的小说,昆仑殇。她给我们讲,她把这本昆仑殇的初稿送去杂志社时的忐忑。她给我们讲她写的散文,她说她写过一篇文章,是写她关心另一个城市的天气预报,因为那里住着她的亲人。
我捧着笔记本挤在人群中等着毕淑敏老师给签名。
还有当代文学的编辑王老师给我们讲了,怎么样投稿,怎么写好一篇小说,他在我本子上签下了他的名字,还给写了一句:文学就是更好的张扬自己的个性。
燕子姐很洋气,她会跳舞,她跟一个老师跳起来了舞蹈,很美,让我羡慕不已。
那个时候,我的年纪小,不懂太多的事儿,当大家都在跟着编辑大神们拉近着距离,谈论着自己的文章时,我却待在一边,很安静的样子。
老师曾安排,让我们一个一个的,单独的去谈我们来时准备好的两篇文章,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我知道,我们带过去的稿子都会被指点修改后,发在一些杂志上,我记得我的那篇,醒来吧姐姐,被发在了当代青年上。
最后,有一个最大的福利,就是我们这一班人,将有三个学校让我们选择,一个是北京师范大学,一个是冰心文学院,一个鲁迅文学院。
我隐约听到说得交学费两千元,那个时候,两千元好多啊,我静静的坐在后面,远远的看着他们往前挤着喊着自己的名字。
还是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先生,他对我说:你还很年轻,去报那个北京师范大学吧。
我笑了一下,我记得。
那些年龄大些的,有的报了冰心文学院,想让自己深造一下,也有一些象我一样,他们只是了解了一下,没有报。
我们房间里的那个山东的红雨姑娘,也是坐的远远的。
当时自己好单纯,什么都不懂,只是按着自己想法来。
一个星期的相聚很快过去了,大家分开的那一刻,竟然依依不舍得,眼睛里全是泪水。
当我跟着人家一个一个的把大家送走,我也要离开了,我同我的那个老乡谢大哥,坐上了返程的长途汽车,整整坐了一个晚上,因为我晕车,在路上多亏了谢大哥的照顾。
文人都是重感情的,回去后,最初的那几年,大家还相互信来信往,当时通讯工具还不是很普及。
笔会组织者,张骏山老师曾给我寄来他写的书,爱的世界下着雨,我也把我的文章寄给他,让他给指点迷津。
人生路上,总会丢失一些人,随着结婚成家,换了地址,渐渐的,大家就失去了联系。
昨天回家,母亲还提到从前,她很遗憾我没有上那个大学,我说我不后悔,人活一世,怎能如意的事都让我占了呢。
如果我上了北京的大学,那我就不会有现在的家,就不会跟他结为夫妻,人总是这样的,当你失去一样,你会收获另一样。
只是,我把我喜爱的写作丢弃了二十年,才是我最大的遗憾啊。
希望已近不惑之年的冰儿,重拾自信还不算太晚。
更希望,当年参加笔会的我的文友们,能够看到这篇文章,跟我联系,二十年后,让咱们再来一次,北京相聚,可好?
作者简介;li冰儿,简书作者,写过纸媒,不慌不忙,自成风韵,雕琢文字,素写人生。一个出生在平原的女子,总也丢不掉写字兴趣。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