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女儿在网上花800元买了一只宠物狗狗,就给它取名字“八佰”。2025年3月30日晚上,八佰离家出走至今为归,给我们全家留下无尽的遗憾和思念。
狗对我来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小外孙的降临,家里便忙得团团转,照顾八佰的吃喝拉撒就落在我这个说忙不忙说闲不闲的人身上。短短一个月,八佰已用行动证明,它的世界只有我,清晨的温暖陪伴,黄昏的门口守候,形成无需言语的默契。跟八佰相处的那一个多月,我深刻体会到爱的无条件性,也学会了以更多的耐心、理解与宽容去对待每一个生命。,
八佰通体漆黑,仿佛被墨汁浸染过一般,连一根杂毛都找不到。它的头宽阔而精致,眼睛大而圆,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闪烁着聪明、好奇而又略带狡黠的光茫。八佰不仅嘴巴小巧可爱,鼻子也是湿润而有光泽,黑亮黑亮的小鼻子不停地嗅探着周围的气息,展现出它对世界无尽的好奇与探索欲。一双倒三角形的耳朵平素时就搭在脑袋上,遇到周围有轻声响动或者它高兴之时,软绵绵的耳朵轻轻摇晃,尽显俏皮。八佰的肚子平坦而紧实,显得非常健康,尾巴短小而揉软,紧紧贴在它的臀部,显得格外可爱。
女儿女婿也是第一次养狗狗,对八佰的护理一直都是进宠物店,美容师把八佰的毛发修剪成头大脖子粗,四肢高挑且粗实的样式。蓬松修剪的毛发让八佰看起来更加饱满,优雅的轮廓展现出高贵的气质,美丽的造型后八佰显得更加精神焕发,整洁的外表让它的形象更加高大威严,八佰的外貌充满了独特的魅力与活力,让人一眼难忘,让人一眼就沦陷。八佰的性情也很温顺,从不凶猛,甚至陌生人都能与它愉快的玩耍。
一个月来,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把八佰带出小区解大小便。我漫步在小区的街道和文化广场上,八佰就紧跟其后,我在亭台楼阁小憩,它就依偎在我身旁。每日给它喂食喂水,短小的尾巴摇成小风扇式的欢喜,每次清理狗窝时,它总在脚边打转,舔我的手,还用身体来蹭我,这些表达感激和爱意的行为胜过千言万语,能够让我感受到八佰的深情厚谊。上班时间我把八佰带去彩票站,套上绳子拴在店外。它看到没有套绳子的野狗们自由自在的行走,就在店外嘶嘶地叫着,见到来人声音虽低沉却更有力,吵得彩民们无法静心思考,我也听得心情烦躁。通过几天的相处觉得八佰很乖,就想着也把绳子给它解开试试看。当解开束缚的瞬间,它像箭一般冲出去,尾巴摇成螺旋桨,跑到草坪上跳跃、打滚、四脚朝天的玩耍,像一个快乐的孩子一样。我站在门口一声“八百回来”,听到名字和口令,它就迅速从草地里钻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向我奔去,扑进我怀里的瞬间,温暖足以融化一切寒冷。
八佰超极乖,从不与体魄比它大的狗狗玩耍,即使体格大小差不多的带它走远,也坚决不跟随。它爱在彩票站对面的空坝坝里玩耍,有时也去邻近的饭馆、面店、烧烤铺子上转悠。哪怕没有在视线范围内,只要听到我喊上两声八佰,就欢快地跑了回来,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兴奋声,仿佛在说“我回来啦,我回来啦”。如果我很忙忘记了它,半把个小时它就来铺子上跟我亲热一番,就像是来报告它没走远让我放心一样。下雨天或者它不想出去转动的时候,八佰就在门口卧着陪我上班。我带着它上班的那一个月,仿佛带着一个小太阳,照亮了我的工作日常,每一天都充满了欢笑与温馨。八佰的时间观念很强,每当快要下班的时候,它来到铺子上就再也不乱跑了,身体紧贴我脚边,仰头望向我时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说:“主人,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是八佰最开心的时刻。它看到我拉卷帘门比谁都激动,还没等我转身就蹦跳着朝家的方向冲去,尾巴像小螺旋桨一样欢快摇动。与我见隔几百米或者拐弯的时候,它又不走了,掉转头来等我,每当看到我的身影出现时,它那短短的尾巴又摇个不停,欢乐从心底涌出。等我走到跟前时,它才继续往前走,还老是三步一回头,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叫声,好像在对我说:“主人,快点儿来啊,跟上我的脚步。”回到家里八佰常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要出门的话,它抢先走到门口;我睡觉,它就偷偷跑来睡在拖鞋上,我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它的情绪。我开心,它会摇着尾巴陪我疯;我构思写作时,它就默默地趴在脚边,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我。在八佰的世界里,我就是它的“全世界”。
早知今日,我该更加警觉,或许就能避免它的走失。3月30日下午五点多开始,天气说变就变,突然间狂风大作,好像要把一切都给掀翻。小区里的小树被吹断,商店门前的广告牌被吹倒,小贩的摊铺被刮跑,尘土、碎屑飞扬,垃圾袋在空中翻滚,迷得人双眼刺痛难以睁开。在狂风怒吼下,天上的云层也开始翻滚,不一会儿,满天的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突然,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紧接着,天际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仿佛大地都在颤抖,令人心惊胆寒。随着雷声而来的就是豆大的雨点,倾刻间,滂沱大雨覆盖了整个小区,街道上的路灯在狂风暴雨中摇晃,灯光在水汽中显得朦胧而模糊。在这场风雨的淫威下,小区变得无比安静,不但没有狗狗出没,而且街道上都变得空无一人。八佰一开始躲在桌子底下,后来藏在沙发下面,最后满眼恐惧地蜷缩在我的脚边。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风小了,大雨变成了如丝的细雨轻轻洒落。泥土的腥甜像是八佰的兴奋剂,它走到门口向外张望,摇着尾巴好像在说:“哇!今晚的雨真大!街道上到处都是积水在流淌。”看到丝丝缕缕的细雨在轻轻落下,八佰的尾巴摇得团团转,爪子也不停地在门边划动,它的小眼神,满满都是对门外的向往,伸了一个懒腰后走出了彩票站。
彩票站这栋楼只有八九个商铺,暴风雨袭来的时候,一半的商铺都关了门,只有一家饭店和两家面馆的霓虹招牌还在闪烁,像黑夜中不肯闭合的眼睛。走出彩票店的八佰没有踏足湿漉漉的地面,在同街沿的饭店和面馆里转了一圈就回来了,躺在我脚边睡觉,睡一会儿又出去转一圈又回来睡觉。因为下雨相信八佰不会走远,因为是关系很好的隔壁邻居,忽视了在视线范围内的看管。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老伴去饭馆门口呼唤八佰回家了,饭店老板说:“今晚下雨,你看嘛客人都莫得,八佰没有来我们铺子上。”老板娘接着说:“我刚才还在笑,今晚狗都不来了。”老伴没有回怼她们,转身去面馆找八佰。面馆老板们说:“八佰来过两次,每次都是转一圈二圈就离开了。”老伴谢过面馆老板后,揪心的预感涌上她心头,回到彩票店着急忙慌地拿着雨伞快步走进雨幕中,街道上的灯光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犹如鬼火般诡异。老伴一声接一声的呼唤着八佰,焦急的目光在卡卡角角搜寻着那个熟悉的毛茸茸的身影。
我守在彩票店门口,每一秒都盼着八佰的小爪子再次来抱我的大腿。听到老伴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小时,我心里的难过越来越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细细想来,总觉得八佰不会跑得很远。于是,我决定去查看监控:20:13分八佰走出彩票站左拐进了饭馆,20:15从饭馆出来经过彩票铺子门口直接去了右边的面馆,20:16分从面馆出来进了彩票站,在即开票柜前站了2分钟,20:18分第二次去了左边的饭馆,直到20:28分老伴站在饭馆门口呼唤它时,八佰都没有从饭馆里跑出来。饭店没有后门,前面的卷帘门也没它出没的影子,难道八佰学会了土遁术,钻到地缝里去了吗?
老伴在小区里喊到嗓子沙哑,回应她的只有邻居同情的目光,寻遍每个角落,连八佰最爱的花台都翻了一遍又一遍,却只带回满手空荡和更深的焦虑。 我对老伴说:“我打开监控视频看到八佰前后两次去过饭馆,第二次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了。”“那她们为什么撒慌?是不是考虑到小区的铺子没有后门,不能自圆其说而撒慌?”老伴用怀疑的目光对我发出疑问。我对饭馆里的客人和饭店老板的嫌疑陡然上升,决定再次查看监控视频,查他个子午卯酉。通过快速浏览监控视频,从18点开始到呼唤八佰回家的时间段,饭馆只进去过三个人。20:22分像是一家三口之人同时从饭馆里走了出来,年长的提着一个黑色的购物袋,三个人出门左拐消失在监控盲区。直到21:03分店老板和老板娘又走了出来,老板娘提着一个不是很沉的蛇皮口袋上了副驾驶,店老板拉下卷帘门,上了驾驶室开车离开了小区。因为室外摄像头无法覆盖到室内的具体情况,虽不能确定购物袋和蛇皮口袋里装的是八佰!但怀疑就像无行的阴影,始终跟随着我,让我无法摆脱。购物袋里装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从购物袋联想到提购物袋之人的身影,虽然戴着帽子,那种似存相识的感觉像一阵暖流又涌上心头。
我再次打开监控视频并把提购物袋之人的画面放大。那不是中午跟小杨在隔壁饭馆吃完饭,一路来彩票站跟八佰玩耍的那个光头吗?中午光着头,晚上戴了帽子而已。记得刚到店里的时候,小杨说:“老师,我们在隔壁饭馆吃饭过来看看你。”接着他对光头说:“这是我过去学驾驶的老师,转过头来又对我说:“这是老张,我们是干亲家。”介绍完毕后,小杨逗了一会儿八佰,接了个电话就先离开了,老张与八佰足足玩了两个小时,打盹时都把它抱在怀里,可见老张也是一位爱狗之人。想到光头与徒弟是干亲家关系,我对购物袋里装的是八佰的嫌疑逐渐降低,对蛇皮口袋里装的是八佰的嫌疑逐渐上升。老伴说:“怀疑不等于肯定,不等于事实,还是抓住黄金寻找时间继续找吧”。
我们关了店铺,再次遍寻每个角落,直到夜深人静,却仍无八佰的踪迹。回到家里把八佰走失的消息告诉了爱狗狗的女儿,她的心就像被锋利的刀刃在割开一样,失声哭泣,她的伤心像丢了全世界。我再次走出家门,漆黑的夜幕如同巨大的幕布早已降落小区,吞噬了商家广告牌的色彩,我在毛毛细雨中寻找八佰,每一滴雨珠都像冰冷的珍珠,轻轻划过肌肤,带来一丝丝寒意。我穿过一条又一条没有一丝亮光的大街小巷,还是没有找到八佰。既盼它在外安好,又恨自己没能护它周全,这种撕裂感让我难以忍受,明明相信八佰是被偷走的,还深更半夜的寻找,但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夜深人静,思绪难平,我躺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明明很困很累却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对八佰的担忧与不安。想到它有可能被偷狗贼用冰冷的链子拴住出不来了;也有可能遇到了危险无法自主逃脱。一会儿觉得门外有八佰的抓挠声,仿佛又听见那熟悉的呜咽声,一次次推开家门,期盼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楼梯踏步。整夜重复着开门、张望、失落的动作,门缝透出的微弱灯光一次次照亮门外,却照不到归途中的八佰!
八佰走失之后的十多二十天,它的食碗、水杯和睡垫还静静原位摆放,希望它能感受到我们的思念,找到回家的路。睹物思宠,也坚定了一家人要寻回它的决心。我照例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先在广场上、草坪里、小溪边寻找,然后又穿梭在大街小巷,边走边喊着它的名字,一旦听到哪里有狗的叫声,再远都跑去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脚步“丈量”了小区的每个角落,目光拾起了个多月的零星记忆。八佰,你悄然离去,全家人的心空了一块,半个月的寻觅如同大海捞针,小区内外都残留着希望破碎的回声。
八佰走失后的那几天,老张几乎天天来饭馆里吃饭,还邀约过一帮人来照顾店老板的生意。一开始我注意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几次,但每次对视的刹那他都仓皇的低下头,像偷了别人东西的孩子。每当看到他与店老板举杯对饮的时候,我怒火中烧,心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理智告诉我,冲动是魔鬼。老张再来饭馆的时候,我做不到一笑泯恩仇,也就看都不看过他一眼了。
在八佰走失的第二十一天早上,我在广场上碰到小杨。“老师,你还在找八佰啊?”小杨问,“放心不下啊。”我对他说。过了一会儿,小杨说:“老师不要找了,它回不来了。”“你是不是知道八佰的情况啊?”我问道,小杨欲言又止,陪我在广场上转了一圈后说道:“不用我说,您一猜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算了吧!老师,不就是一只狗狗嘛,喜欢养狗的话我送你一只。”我对小杨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养狗,八佰是我帮女儿代养的,看到女儿伤心的模样,想起八佰傻傻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和思念。”我见小杨又不说话,继续说道:“我不愿追问过往对错,只想知道它在新家被温柔以待,这便足够了。”小杨这才放心的对我说:“前几天我去亲家那里,看他用铁链子拴着一条黑狗,太像八佰了,我随口叫了一声“八佰”,那狗狗不但摇头摆尾,嘴里还发出洪亮的叫声,显得非常欢快。”我问干亲家宠物狗狗买成多少钱?好像老师家那只八佰。他说:“狗狗是小区里开饭馆的朋友送的,仅凭狗狗的反应是不能确定狗主人的,这件事希望你不讲出去的为好。”小杨最后说:“老师,你放心!干亲家很爱狗狗,一定会善待它。希望老师龙门阵哪里摆哪里丢,不要为难我!”我对小杨说:“只要它还活着我就心安了,愿它在你干亲家那里过得快乐安好”。
虽天眼监控不能看到室内,我还是相信狗狗是开饭馆的老板送给老张的。她们来这里做生意两年不到,邻居们早有议论,为人不知廉耻,处世全无底线,满口仁义道德,一肚男盗女娼。至于老张,我心中那抹恨意悄然退色,取而代之的是释然与平静。几天没来饭馆的老张又来了,在他餐后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我叫住了他,他红着脸说:“亲家的师傅有事吗?”“莫事,送你两样东西。”我对他说。老张来到铺子上,“听说你家也养的狗狗,我把这袋狗粮和狗穿的衣服送给你好吗?”我对他说,老张说:“谢谢!”我庚即说道:“该说谢谢的是我。”老张提着狗粮拿着狗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八佰的走失我是有责任的。狗狗伤人和走失事件频繁发生,已经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导致伤人和走失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没有拴住狗绳。我带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八佰,就认为它听话而且还容易被招回,把拴好的狗绳解开散养,最终酿成走失的悲剧。养犬是自由,拴绳是责任,牵好“文明绳”,养犬“不掉链”,给狗拴绳是法律责任,也是对狗狗和公众安全的负责任表现。
我不愿把别人想的太坏,总以为人心可以换人心,一次又一次的现实告诉我,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 在这个薄情寡义的世界里,不要高估自己和任何人的关系。“远亲不如近邻”的时代,已经被金钱给毁掉了,变成了“近邻不如防贼”了。善良不代表傻,厚道不代表笨,时间识人,落难知心,不经一事,不懂一人,有些人看清就好,不必翻脸,有些事心里明白即可,不必深究。人,一定要懂得并学会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