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听了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抢回那玉佩,骂道:
“好你个黑心肝的奸商,竟然拿十五两银子来糊弄我们,偏不和你做这个买卖,咱们走!”
边说边扯着林全安和轻尘就要往外走去。
那卖草鞋的汉子无视黄掌柜火冒三丈的眼神,回头朝四人吆喝道:
“哎等等我,大家这么久没见面,也该好生叙叙旧。”
出了昌盛典当行,薛楚涵边走边问:“兄台怎会出现在此处?”
那汉子指了指摆在不远处的草鞋撂子道:“我本来便是在这附近做买卖的,今儿竟然远远地见着你们走进这家店里。你们不是当地人并不知情,这家店背后有靠山,一向横行霸道短斤缺两惯了,见你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便欺负你是外行人不识货,必定发了狠地宰你一回。想着我便跟着进来瞧瞧,听得他开的价就知道果然不出所料。”
薛楚涵听得十分钦佩,真诚道:
“明知这店家背后有靠山,兄台仍如此见义勇为,出手相助,而我昨日却那般诋毁你,实在是于心有愧。”
卖草鞋的汉子哈哈一笑,不拘小节道:
“我非是婆婆妈妈的人,怎会计较这些小事。”
薛楚涵也笑道:“在下薛楚涵,十分高兴能交你这样的朋友,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刘裕,我叫刘裕,字德舆,你们也可唤我小名寄奴。”
卖草鞋的汉子豪爽道。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簇拥着说了一会话,刘裕有些忧心道:
“薛公子方才在人前露财,又被我搅黄了他一桩大买卖,黄岐那人精定不会轻易罢休的,你们可要留心……”
话还没有说完呢,人群中一阵骚动,不知从何处哗啦啦地涌出十来个彪形大汉来,个个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
轻尘无奈一笑,向来她都是主动惹事生非的主儿,偶尔纯良点不想闹事,倒会被误把老虎当山猫来愚弄呢。
那些身形粗壮的大汉还没说话,便先把刘裕的草鞋踩个稀巴烂,叫他以后在这一带做不成生意。
薛楚涵见此情景不由得恼怒起来,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为首的大汉桀桀笑道:“大爷要来教教你这黄毛小子如何做人。”
刘裕忙拦住他道:“薛公子的心意我了解,可是这些人并不容易对付,你莫要为我与他们置气。”
薛家的产业多在会稽郡,平日里薛家庄的人也多在会稽郡内走动,而在这偏离了会稽郡的江州,稍有见识的人都只听过薛家的名声没有见过薛家人。
加上这个县城并不富庶,地理位置又靠内陆,少有武林中人往来,凡是会些许手脚功夫的都被收为店家的打手,坐井观天,没见过真正有道行的习武之人,便洋洋得意地自诩为天下无敌的武林高手。
包括刘裕在内,所有人见过薛楚涵的都觉得他为人和气,凡事先讲道理从不动粗,都以为他是一家境不错的读书人,手中的佩剑虽然看起来价值不菲,但与许多家境良好的纨绔子弟一样都偏爱挂一佩剑在身上,即便不懂武功倒也能成为身份的象征,谁也没有把他往会武功联系起来。
身边的轻尘神情淡淡的,脸色微微发白,容貌姝丽也被当做是薛楚涵的宠妾,而碧落和林全安不过是多少会些傍身功夫的友人,人多势众之下,收拾他们简直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
薛楚涵见刘裕一心为自己着想,心中更是不满。
他平时皆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人人都觉得他好相处,可是一旦生起气来,淡漠的神情又颇有一番慑人的严厉之意。
他冷冷地扫视了那十数名大汉一眼,哂道:
“既然诚心要来闹事,就不必大费周章了,你们一起上吧。”
话音未落西夷剑伴随着蓝芒出鞘,剑气如巨浪狂卷,劲气纵横紧锁身前十数人。
刘裕目瞪口呆。
原本熙熙攘攘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见薛楚涵武功了得,生怕无端祸及自己,登时纷纷后退,散了个一干二净。
那被剑光锁定的彪形大汉动弹不得,像被凝住似得,仿佛连一个手指头的颤动都会引来薛楚涵连番的进攻,个个苦不堪言,这下才知道自己有眼无珠招惹了一个高手,心中把黄掌柜的祖宗轮番问候了一遍。
轻尘凉凉道:“他们仗势欺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可怜虫被他们所害,既是这样,白长的一双手不要也罢了。”
说着手一扬起,袖中射出一把桃花针直插他们僵硬的双掌。
长得凶悍的大汉们遭此一击,早已疼痛得翻倒在地上打滚起来。
轻尘的每一支针无一不瞄准手中的要穴,被射中的人双手虽仍能动弹,但是再也无法用力了。
轻尘本是有仇必报的性子,要是以往就不仅仅双掌无法使劲而是双臂全废了。
这回也不过是看在薛楚涵不愿轻易伤人的份上轻饶了他们。
刘裕见此更是意外,原本他只觉得轻尘比寻常的女子多些主意,嘴巴更狠辣一些,却不想她连下手也十分干脆利落。
碧落也还是气不过,指着其中一个大汉唤刘裕道:
“这人把你的摊子踩烂了,你现在尽管踢他几脚出出气。”
刘裕笑着推脱说不必了。
碧落瞥他一眼,没想到他这般胆小怕事,原本还以为他是个英雄好汉,便嘲讽道:
“你不敢?”
刘裕神色镇定,虽然对他们四人有些判断失误的意外,眼看着却不是怕惹事的人,否则方才便不会出手拦阻黄掌柜。
他从容笑道:“你们给他们几人的教训已超乎我预料了,再说出主意的并非他们,何必与这些替人办事的喽啰计较呢?”
薛楚涵见他为人处事这样阔达,心中欣赏之意更甚,便收剑入鞘,道:
“刘兄的摊子坏了,我们走后也怕他们再为难你,不如我们一起上路,且不论要去哪里,至少在路上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刘裕思索了片刻,这里当真是呆不下去了,也就不跟薛楚涵客气,爽朗道:
“既然如此,就承蒙薛公子照顾了。”
一行六人又购置了些必备的干粮朝城门外走去,正欲离开,一个原本蹲在城墙角落的人立马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大声唤道:
“大侠请留步!”
众人愕然望去,是昨天那个要自尽的书生高才进。
薛楚涵等人见异地他乡一日之内见了两个也算打过交道的熟人,不由得有些惊喜。
高才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来,气喘吁吁道:
“大侠,在下可终于等到你们了。”
碧落道:“你一直在等我们?”
高才进道:“可不是吗,我昨日连夜安葬了老母,便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好好报答四位,你们说有事要办会进城一趟,可惜人海茫茫,我怕错过了,想着怎么的你们也得出城,便候在城门等了。咦,怎么这位卖草鞋的仁兄也和你们一道?”
碧落絮絮地说了前因后果。
薛楚涵推脱道:“高兄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但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不必客气。”
高才进自有读书人的一股执拗,他坚持到:
“圣贤书上也有说,施恩莫忘报,或许对于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确实帮了在下一个天大的忙,在下老母已经不在人世,读书入仕也无望,我思索了整个晚上决定日后追随公子,愿为公子和各位尽犬马之劳。”
说着献宝似得掏出昨日薛楚涵给他的钱袋道:
“你瞧,昨日公子给我的银两还有许多,你们就不必再拿玉佩去典当啦,若是日后公子没了盘缠,在下也可以写些字画拿去卖呀。”
轻尘听了觉得好笑,道:“是了,若以后再手头紧缺,你和薛公子就去摆个摊子卖字画,那也得赚不少。”
薛楚涵见轻尘松口,也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我们便一路同行,只是以后你别老大侠大侠地唤,我也不是你主子,我们就当做是相识一场交个朋友罢了。”
高才进见薛楚涵答应了,哪有不点头应和的道理?连忙问道:
“还不知道各位大侠……不,你们的名号呢,我该如何称呼大家?”
薛楚涵笑道:“我叫薛楚涵。”
碧落笑得挺欢快:“你叫我碧落就行。”
林全安道:“我是林全安。”
轻尘淡淡道:“轻尘。”
高才进明显对轻尘有些忌惮,总觉得她不大好相处的模样,便瑟缩了一下,回头和刘裕说话去了。
因这一变故,六个人赶路总是不便,薛楚涵便拿剩余的银两买了三匹骏马。
原本碍着男女有别碧落不好和林全安共骑一匹,薛楚涵安排轻尘与碧落一块儿的,但是轻尘不干了,非要和薛楚涵共骑,还怪里怪气地让林全安“好好照顾碧落”,又把碧落闹了个大红脸。
薛楚涵对别人的事情总是迟钝些,直到轻尘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了因由,薛楚涵才恍然大悟。
于是薛楚涵与轻尘,林全安与碧落,刘裕和高才进齐齐上了三匹马,策马扬鞭朝西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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