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栀芯的伙伴“蓝草”
才想起蓝草，蓝草就来了，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草啊，进来玩。”奶奶在堂屋里招呼了一声，起身进了她的房间。栀芯知道她要去陶瓷坛子里拿糖。奶奶有个大陶瓷坛子，里面放着石灰，她叫它石灰坛子，坛子里放着很多好吃的糖果、饼干等糕点，都是逢年过节姑妈舅舅他们送来的。
奶奶和蓝草的奶奶是多年的老朋友，她可喜欢蓝草了，喜欢她的长辫子，喜欢她斯文秀气的举止，总是亲切地喊她“草”。
奶奶可从没像喊蓝草那样温柔地喊过栀芯。
果然，奶奶手里抓着一把黑黑的巧克力豆出来了。
巧克力豆嚼起来嘎巴嘎巴响，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一口咬下去，就像是嘴里爆开了一颗巧克力炮弹，味道香极了。
奶奶从没有这样大把大把地给过栀芯。栀芯嘟着嘴望着奶奶。
奶奶给了栀芯两颗，把剩下的全给了蓝草。
蓝草接过巧克力豆放进口袋里，就是不肯跨过门槛来，只是扬着手，要栀芯出去。
栀芯瞥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口袋，才不愿跟她走。
奶奶推推栀芯，栀芯扭扭身子，闭着眼睛，捂着耳朵，把巧克力豆嚼得咯嘣响。
“你这丫头！”奶奶用力点了点栀芯的额头，回身给栀芯的口袋也装上半口袋巧克力豆。
栀芯嘿嘿笑了（笑容有点憨憨的），跟着蓝草出了门。蓝草来了就能把奶奶的石灰坛子打开，真希望她多来。不然，好东西放在石灰坛子，越放越干，越放越硬，要是等到不好吃了再拿出来就太可陪了。
蓝草把栀芯领到屋场外的草垛旁，看着栀芯不说话。
栀芯也看着她。她两条辫子编得又粗又紧，黑油油的发梢别着一把洁白的栀子花，别提有多好看了。
“你的辫子真好看。”栀芯羡慕地说。
“啥呀！”蓝草一扭身，跺跺脚不理栀芯了。
栀芯感觉到莫名其妙，今天才见着她，怎么就得罪她了。
“蓝草，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回去了。”栀芯说。栀芯心想得要奶奶试试，看能不能给栀芯也编条辫子，把栀子花插在辫子里多漂亮啊！
蓝草还是不说话。
“我走了。”
“别走！”蓝草转过身，羞红着脸，问，“你有栀子花吗？”
“有。”
她瞪了栀芯一眼，低着头，鞋尖互相摩擦着。
栀芯看出点意思来了，蓝草肯定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
栀芯不走了，看着她。
她脸更红了，半天才说： “我的花……栀子花……”她手指绕着辫梢，“栀子花……俊辉……俊辉送的……”
栀芯听了，哈哈笑起来。俊辉那傻小子，还知道送花呢！
“不许你笑！”蓝草凶凶地看着栀芯。
栀芯合拢了嘴，可一想起俊辉送花那愣头愣脑的样子，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许笑！”蓝草推了栀芯一把。栀芯没提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我就要笑，哈哈哈哈——”栀芯生气了，推了蓝草一把。
“你——”蓝草红了脸，眼睛亮晶晶的。她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不许你收俊辉的花！”她说。
俊辉的花！那个傻小子，谁稀罕，栀芯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就不许你收俊辉的花！”蓝草又推了栀芯一把。栀芯一个退步，踩在泥水坑里。
干干净净的新凉鞋，一下子变得脏兮兮的。这下，栀芯是真的生气了。
栀芯用力推了蓝草一把，嚷嚷道： “我就要收，就要收！”
“你收了阿南的花，我都看到了，不许你收俊辉的花！”蓝草跳了起来，和栀芯扭打在一起。
“你赔我的新凉鞋！”栀芯扯着她的辫子，往泥水坑里推。哼，她那双粉凉鞋真刺眼。
“哎哟——”蓝草尖叫起来。
她们又叫又闹，又拉又扯，打得可痛快了！
“哎呀——女孩子，怎么也打起来啦！”
高校长！栀芯一惊，松了手。蓝草还揪住栀芯的头发不肯放。
“轻点，轻点，”栀芯疼得龇牙咧嘴，“高校长！”
蓝草赶紧也松了手。
高校长问栀芯和蓝草为什么打架。
栀芯瞪了蓝草一眼，嘟着嘴朝天不说话。
蓝草也不做声。
高校长急了： “不说话，我就把你们领回家！”
蓝草说了句什么，声音比蚊子还小。
“什么？”高校长没听到。
蓝草的脸比奶奶烙饼时的锅子更红。
“蓝草把我的新凉鞋弄脏了。”栀芯说。
“栀芯——”高校长看看栀芯的凉鞋，看看蓝草松松垮垮的辫子，哈哈笑起来，“就这么点事啊，行了，回去吧，别打架了，再打，扣你们的品德分。”
他边笑边摇着头走开了。
蓝草扯扯栀芯的衣角，栀芯不理她。
“给你。”熟悉的巧克力香钻进栀芯的鼻子里，蓝草递给栀芯一把巧克力豆。
栀芯接过巧克力豆，嚼得咯嘣响。
真香啊！打完架，吃颗巧克力豆，全身都放松了，香味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舒服极了。
“你经常来我们家吧。我妈常说，奶奶石灰坛子里的东西，不拿出来会坏掉的。你来，奶奶就会拿出来的。”栀芯对蓝草说。
蓝草的脸还是红红的。“明天我给你吃我奶奶烙的蛋饼。”她跑得老远，回头说。
哇，蓝草奶奶的蛋饼，栀芯似乎闻到了那种温暖的、带着葱味儿的松软的烙饼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