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处室里的人整体上做事的节奏都降缓下来，感觉大家的情绪都是懒懒的。这一天，赵宣羽像往常一样在食堂吃过早饭后，来到办公室拿着制服去卫生间换去了，路上遇到同一个办公室的林湘，点点头算打过招呼，赵宣羽发现林湘表情有点僵硬，也没多想就走到隔间里换衣服。

林湘看着没有在单位宿舍分到房子的赵宣羽每天都得躲到卫生间换制服，就想不管怎么样，住在单位院子里的集资房就是这点好，直接穿着制服散着步就能来上班了，这天天省下来的交通费和置衣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呀。又想起早上和上幼儿园中班的儿子的那场吵闹，心里又烦躁起来。当时图方便，没在周边做什么考察就把儿子放在离单位最近的私立幼儿园，想着虽然一年也要一万多，但是包了早餐和午餐，再加上自己上下班的时候接送就行，还可以理所当然的让唠唠叨叨的公婆回老家。谁成想，现在的幼儿园除了每年固定的学杂费，还要变着法子让家长出钱，一会儿春游秋游要钱，一会儿搞表演要钱，一会儿请外教上全英语班要钱。昨天下午去接儿子的时候，老师跟自己说，马上要搞迎新春活动，又要出钱。林湘想就是租个会场，搞点游戏活动，就得每个家长出两百块钱，有这个钱还不如跟老公一起带着儿子去商场逛一天再吃个饭。早上把儿子叫醒刷牙洗脸的时候就跟儿子说，咱们不参加迎新春活动了，爸爸妈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儿子一听见不让参加活动，就哇的哭开了，一开始林湘还耐心的哄着儿子，说会带他去吃好吃的之类的，但是儿子完全不领情，越哭越伤心，还嘴里不停的说，上次秋游就没让自己去，说好了下次幼儿园搞活动就让自己去的，妈妈说话不算数。老公也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是啊，又没多少钱，就让孩子去吧，小朋友喜欢和小朋友在一起玩。林湘就压不住脾气的对老公吼了一句，要不是我这一点一点的守着钱，就靠着我们两个双职工这点工资，我们能买得起两套房吗？两百块就不多啦，那多少算多，两千还是两万？儿子看见妈妈发了火，也不敢再哭下去了，收了声音只是悉悉索索的吸着鼻涕，老公也不敢吭声。林湘也没心情了，胡乱的给儿子换好衣服，拿着书包就送儿子出门。到了幼儿园，对老师说儿子自己不想参加活动。老师问儿子，为什么不想参加，儿子不敢吭声。老师也看出点端倪，知道这家母亲厉害，上次劝她让孩子参加秋游就反被数落一番，也不敢管她家的事，就让孩子进了教室。

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来，林湘看见和自己一个科室的张敏穿着制服，戴着头盔手套，全副武装的走进来，知道她刚骑电动车送自己的儿子去小学，张敏是不会像赵宣羽那样，每天上下班还特特意换套便服的。虽然张敏也分了集资房，但是迟迟没有装修出来，带着老妈和离婚后判给自己的儿子，还是住在单位给未婚员工安排的单身公寓里，本来那套房子里还安排了一个小姑娘住了一间，但自从张敏一家人要跟小姑娘平摊水电费，而且还经常在晚上九点给卫生间上锁后，小姑娘就找到单位后勤，要求换个房间，宁愿和别人同住一个房间，也不要和张敏一家住在一起。小姑娘搬走之后，张敏就名正言顺的占着一套公寓，每个月只需出一百块的租金，想想到哪去找这么划算的房子。集资房已经交房一年多了也不愿意装修，其实也不是没有装修房子的钱，当初离婚逼着前夫净身出户，自己留下了不少钱，但是钱揣在手里才有感觉，每个月亲自去银行刷存折的时候，看见上面的数字才有安全感。但是上个礼拜单位发的那个通知让张敏很烦恼，因为通知里说，从下个月开始已经分了集资房的员工不能享受单身公寓的福利了，如果逾期不搬走，就按市场价一套房子收取两千元的租金了，那就非常划不来了。一个月才不到四千元的工资，前夫给儿子的抚养费也不过一千五百块，每个月还要给老妈一千八百块的生活费，加加减减，手上剩不下几个钱了。还是要把新房子装修出来住，毕竟那个不要租金。那这几个月怎么办，再快下个月房子也装不出来呀，两千一个月的租金拿出来可真是肉疼，要不跟老妈说说，这几个月不交生活费了，老妈有退休工资，让她养自己三个月。张敏想到这里赶紧摇摇头，不行不行，上个月就是晚交了三天的生活费，老妈都跟自己大吵一架，什么脏话、难听话都说出来了，这回还想三个月不交钱，简直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还是到时候跟单位耍耍赖，让他们免掉自己的租金来的实际一点。想到这里张敏心里安定了一点，只要跟单位闹起来，每次都让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赵宣羽换好制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准备拿起烧水壶去装水，接到处长的电话，让通知办公室所有的人，半小时之后处里开会，主要是年度考核的事情。赵宣羽看正好自己的科长毛蒙也到了办公室，就在办公室里传达了处长的电话内容。毛蒙听见赵宣羽的话就赶紧打开自己的办公电脑，找出已经写好的年度工作总结，点下打印键。毛蒙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的男人，也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的“官”，处室总共六个人，不算两位处领导，剩下四个人分成两个科室。原来毛蒙是和林湘一个科室的，自己没提拔的时候，两个人各分工一块业务，互相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向处长负责。自己提拔后，虽然处长说了是由毛蒙来主持科室工作，但是林湘还是像往常一样，做事跟自己没交代，直接向处长汇报。一开始毛蒙还有些悻悻的，后来也想开了，这样也好，林湘分工范围里的工作出了错，自己也可以置身事外。其实自己也不是很在乎那个所谓的“官位”，从外地考到这个城市的公务员，双亲也不愿意跟过来，妻子性格和顺，娘家经济殷实，和老丈人丈母娘住在一起，两位老人帮忙照顾女儿，生活上从来没有让自己烦恼过。工作上也是尽力做好，但并不会为了一个什么“位子”去钻营，得到提拔也是领导觉得自己多年工作可靠，顺理成章的事儿。三年多前赵宣羽从基层单位调动到机关进了他们处室，领导就调整人员岗位，把赵宣羽安排到毛蒙科室。在“底下”待过的人还是和机关里不一样，赵宣羽自从和自己共事以来，无论大小事情，只要和工作有关就向自己汇报，即使是她自己分工范围内的，有一点把不准就来跟自己商量，虽然次数多了也有些烦人，但是知道她很把自己当成上司，于是也很愿意去指教她。而且赵宣羽工作上手后，除了有时有些小粗心，整体上还是蛮靠得住的，每次交给她工作不会推三阻四，做起事也没什么机关人的拖沓劲，所以也逐渐把科室里一些业务以外的行政的事情交给她，有时处长交办的一些公文或者繁琐的杂事也会让她去做。

赵宣羽拿着自己的工作总结和处里的会议记录本走到隔壁处长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本来是没有这个小会议室的，去年全国党政机关搞办公室清理，就把处长办公室超标的部分隔出了一个小空间用来处室开会。两位处领导就位之后，处长先让大家对自己一年的工作进行总结，从毛蒙开始，每个人就照着自己的年度工作总结念了起来，每年的内容都差不离，说着自己分工的工作做了什么内容，赵宣羽听着觉得乏味，就开起小差来了。又到了年度考核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赵宣羽都觉得跟看戏一样，年度考核最重要的就是考核等次，一般工作没有特别差错，都是评为称职，但是每个部门都有考核“优秀”的指标，因为他们处人少，只有一个，就是这一个“优秀”，每年都会演一出好戏。

第一次赵宣羽参加处室年度考核会的时候，刚来几个月，而且还是借调身份，不参加正式考核，正处长老于也是刚来，不太了解情况，让大家发表意见，沉默了一刻钟都没有一个人说话，老于就让大家无记名投票，由赵宣羽这个编外人员统票。结果参与投票的五个人出来的票数是毛蒙两票、林湘三票，自然就是林湘成为了当年的“优秀”。开完会办公室只有林湘和赵宣羽的时候，林湘说她猜毛蒙的那两票肯定是他自己和老于投的，还说还好这次结果是她自己评了“优秀”，若不是这个结果她得去找处长理论。那时赵宣羽还没有正式调过来，不敢多他们的事，就没吭声，只是笑笑。想着大概林湘和毛蒙的关系不太好，以前就听林湘说过，毛蒙提拔的时候，领导找林湘谈话，安慰林湘说考虑到毛蒙年纪比林湘大，下次就会轮到林湘的，林湘对赵宣羽说科长的位置都是她让给毛蒙的，怎么可能会把他当成科长看。

第二年赵宣羽编制也已经调到机关和毛蒙一个科室，也要参与考核，又如上一年的情形，老于让大家发表考核等次的意见的时候，大家又是不吭声，但是老于一开始就发了话，这次决不搞投票了。赵宣羽在沉默中憋着难受，想着在基层的时候，无论平时关系如何，考核的时候大家都是争着说别人的好话，而且在基层的时候，赵宣羽曾经连续两年被评为“优秀”，所以也不是很在乎这个。于是实在没忍住就第一个开了腔。赵宣羽说她推荐毛科长为“优秀”，说了三个理由。第一毛科长业务能力很强，很多业务上的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第二毛科长管理能力很强，科室管理井井有条，第三毛科长对下属很关心，自己跟着毛科长学会了很多东西。老于听了之后很赞赏赵宣羽的态度，然后让其他人继续发言，看见大家还是不说话，老于就开始点名，先让张敏说，张敏就说觉得自己工作很辛苦，虽然没有承担主要业务工作，但是处里面的杂事都是她做，领水果啦，送文件啦，拿报纸啦等等，事无巨细的保障着大家能安心做业务，而且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上也很不容易，总是对孩子说，以后要帮妈妈写本回忆录，写妈妈在单位认真工作的事情，以后让孩子也进这个单位，别人奉献青春，她奉献子孙，说着说着，自己都抹起眼泪来。老于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她，让她不要说那么多，就说推荐谁做“优秀”。张敏就说觉得自己够资格评“优秀”，如果不能评自己，就同意小赵说法，评毛科长。接着老于就点名让林湘说，林湘脸色很不好看，一张嘴就说考核“优秀”不是论资排辈，不是轮流坐庄，也不能看谁和谁关系好，就评给谁，然后说自己一年的工作成绩斐然，写出的业务分析得到很多领导的批示，处里的业绩都是靠她的工作去展现的，她自评“优秀”。赵宣羽在边上听着觉得林湘太能说了，不是论资排辈，就是说不能因为毛蒙的资历比林湘老就评毛蒙，不是轮流坐庄，就是说去年评了她林湘做“优秀”，今年照样可以评她，不能看谁和谁关系好就完全是针对赵宣羽说的话来的了，意思是赵宣羽推荐毛蒙是出于私心。赵宣羽虽然平时也觉得林湘挺“厉害”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都听呆了。最后老于让毛蒙发言，毛蒙只说了一句，听群众的意见。赵宣羽理了理已经发表了意见的人里面，她是选毛蒙的，张敏模棱两可之间，也选了毛蒙，那毛蒙就是两票对一票，敢情他言下之意也是选自己呀。顿时觉得这个场景真像一出戏，还是一出喜剧。最后老于和副处长韩处开小会定了当年的“优秀”给了毛蒙，领导一宣布这个结果，就看见林湘进了处长办公室，然后就听见隔壁不时传来阵阵争论声，林湘出了处长办公室就收拾东西回家了，没给任何人一个好脸色。

第三年赵宣羽学了乖，决定绝对不第一个开口了，开会之前，毛蒙也跟赵宣羽打了招呼，让她先别说话。赵宣羽隐隐的感觉到毛蒙大概是准备推荐她的。老于这次也学了乖，也不点将发言了，让每个科室推荐一个人，由处长最后定，果然毛蒙是推荐赵宣羽，说赵宣羽来了两年多，工作很认真努力，肯学肯干，效率和质量都很高。林湘那个科没有科长，所以由分管的副处长韩处来推荐，韩处说从科室的角度推荐林湘。然后处长让毛蒙留下接着开小会，开完小会毛蒙走到赵宣羽座位旁当着办公室所有的人说，处长定了当年的“优秀”是赵宣羽。林湘一听见就刷的一下起身出了办公室，赵宣羽知道又是到处长办公室“理论”去了。她真想跟处长说，自己真不在乎那个“优秀”，但是又凭什么呢，自己工作认认真真从来不打折扣，多少次林湘不愿意写的公文和材料，当着赵宣羽的面就给处长打电话，叫处长让自己写，多少次林湘不愿意参加的会议，也不管赵宣羽手上是不是有急事，都叫处长让自己去参加。“优秀”让给别人，赵宣羽都无话可说，凭什么让给林湘！赵宣羽实在不愿意看见林湘回到办公室的脸色，就溜到在其他部门工作的闺蜜那里吐槽去了。

终于今年的年终考核又来了，又会上演怎样的闹剧呢？老于看着自己处里这些人，也是头疼，一想到为了这一个“优秀”，处里又得是一通闹，好在今年已经和副处长商量好了，就定林湘。毛蒙做事靠得住，就是比较闷，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在面上发作；张敏有点十三点，事情做不了几分钱的，比谁都能喊，不过她比较怕林湘，估计不敢惹她；小赵嘛，为人比较大气，对这些荣誉都是不争不要的，工作也很拿得下来，就是被毛蒙带的，不像刚来的时候干劲那么足了，也有点疲沓了；最头疼的还是这个林湘，做业务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把好手，工作成绩也是有目共睹，但是这个心眼实在是太小了，没有功劳的事情半分不愿意做，有功劳的事情对外吹的呼呼响，对这些个荣誉啊，奖励啊，只要没给她给了别人就得跳脚，每次都得安抚很久才能勉勉强强平静下来，好像是自己这个做领导的欠了她好大人情似地，还得在别的地方想办法给她找补回来，不然就撂摊子。总觉得自己干了很多事，别人的成绩都不往眼里去，就希望听到别人捧她，从来没听见她说过别人好。处里就这几个人，还养着张敏这个干不了活的闲人，只能吃软怕硬，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了。

每个人都读完了自己的工作总结，老于说接下来就是推荐处里的这个“优秀”人选了，还是让大家自己发表意见，果然又是沉默下来了。赵宣羽看见林湘脸上面露喜色，知道今年应该是她了，心想着只要林湘不选自己，就也开口推荐林湘好了，一个顺水人情的事而已。果然韩处先开口定了调子，他推荐林湘，张敏也识趣的推荐了林湘。赵宣羽是下定决心在林湘后面发言的，所以就憋着不开口，毛蒙也没有做声，林湘大概看已成定局，就笑着说，自己觉得处里每个人都很优秀，工作都很努力，选谁她都没意见。听到这里赵宣羽还想林湘这次总算说了点听得进去的话了，估计领导事先已经给了林湘暗示。谁知她也不知道是得意忘形还是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表扬自己，做了多少多少工作，取得了多少多少成绩，如果就这些赵宣羽也忍了，主要是被林湘最后一句恶心到了：“当然了，我也犯了一些错误，但是人无完人，人谁无过呢？”林湘说完，赵宣羽就开口说推荐毛蒙，虽然知道最后肯定还是林湘，也知道领导是希望大家都能选林湘，营造一片和谐的氛围。但是赵宣羽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怎么你犯了错误还是因为人无完人啊，看来没有这些错误你就是完人啦。接着毛蒙也开口说选自己，所以又是僵局，老于只好又把毛蒙留下来开小会。

办公室三个女人回了座位后，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张敏走到林湘面前对她说，觉得林湘工作很好，自己完全支持林湘评“优秀”，就是希望林湘能帮她在处长面前说说，让处长出面跟单位说免了她装修房子期间的租金。林湘看也没看张敏说：“考核又不是你说了算，搞得好像“优秀”是你发给我似地。”把张敏支走了，又对着赵宣羽大声的说，定谁做“优秀”是领导说了算，但是到底谁够格，大家心里有数，总是搞小团体有什么意思。把赵宣羽气的不行，但是并不想跟林湘吵起来，也就不吭声当做没听见。后来毛蒙开完会回来，发邮件告诉赵宣羽，今年的“优秀”还是林湘，虽然早就猜得到是这个结果，赵宣羽还是吃完午饭跟闺蜜散步的时候，吐槽起来。闺蜜说每年考核，赵宣羽他们部门都要上演宫心计，让她也别生气，就当看戏呗，再说林湘也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什么都在表面上表现，也没什么水平。像这种情况，林湘如果开口推荐毛蒙，毛蒙肯定要回敬她推荐林湘的，然后赵宣羽如果推荐林湘就皆大欢喜，如果推荐毛蒙也是可以忽略的一票，所以林湘其实也不怎么会算计，算计都算计在表面，谁都把她的真面目看的透透的。赵宣羽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春节也就在大家懒散的情绪中过去了，年后又是一年一度提拔干部的时间，今年新的政策，所有提拔干部必须有两年基层工作经验，林湘原来在基层待过，所以符合条件，但是毛蒙一进单位就在机关，所以这次提拔他就受到了限制，私下里聊天的时候，毛蒙跟赵宣羽抱怨过，如果这就是硬性条件，干脆转非职算了。赵宣羽倒是无所谓，她在机关里待着就是图个安稳、又离家近，原来在基层的时候干的有声有色，那时候的领导都公开表示过，只要赵宣羽到了年限绝对少不了她的位置，但是为了回到父母身边，这些她都放弃了，一门心思就为了调动，连竞争上岗考试都不参加，生怕真在基层提拔了就回不了家了。而且就赵宣羽的性格来说，她其实并不愿意去走那条路，她想就安安稳稳的干好自己手上的活，别来烦她就万事如意了，所以她对其他人的动向并没有特别敏感。

就是突然有一天，接到闺蜜的电话，让她看单位网站上的公告栏，原来这次提拔的考察对象里有林湘，赵宣羽倒是蛮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一来林湘的工作能力确实不差，二来如果让处长在她和林湘之间选一个提拔，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处长推荐的是林湘，如果提的是赵宣羽，林湘绝对是立马罢工甩脸子，如果提的是林湘，赵宣羽还是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说说看，换哪个领导做这个选择题的时候会犹豫。接完闺蜜的电话，就看见林湘也接了个电话，大概也是别的部门的什么人给她打电话恭喜她，她很洋洋的说，自己也是今天才得知这个消息，自己是“被提拔”，其实并不想当这个“官”，当了“官”就被上级领导“绑架”了，以后领导说怎么样就得怎么样了……大概电话那头的人开玩笑让她请客，她赶紧说，提拔并没有涨工资，没有钱请客。赵宣羽在旁边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后面的考察程序很多，其中需要找部门人员谈话，关于这个谈话，赵宣羽想了很多，因为之前她晋升非领导职务级别的时候，有人透露给她，林湘在部门谈话的时候，一句好话都没说，只是一句她们不是一个科室的，完全不了解，搞得有的领导还误会赵宣羽在机关人际关系处的不好。非职晋升是没有职数限制的，也就是说晋升赵宣羽与林湘是一点利害冲突都没有的，一般在这种场合下，都是帮着说几句好话，走走过场而已，但是林湘居然是这样的表现，赵宣羽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气闷。轮到赵宣羽谈林湘了，她想要不要也照葫芦画瓢也说不了解。思来想去，犹豫了很久，等到坐到人事干部面前的时候，赵宣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不想做林湘那样的人，这不是她的风格，如果她也那样做了，她都会鄙视自己的，所以在考察谈话时，还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林湘的好话，并明确表态林湘是个好同志，应该提拔。

在正式任命下来之前，林湘老实收敛了几天，其实一直在酝酿要跟老于提提条件了，自己现在提拔了，说话总比以前有分量了，以前碍于只有毛蒙一个科长不好说什么，现在都可以说出来了。首先要求自己身上所有非业务的兼职工作都剥离出去，做政工、纪检、人事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又牵扯精力又没有功劳，这样的事情她是不要做的，但是处里的财务她还是要抓在手里，这样要处长帮忙争取利益的时候，还得顾及点她手上那点钱。然后要想办法把张敏踢出去，张敏天天不干活，还盯着办公室其他人，搞得鸡犬不宁。最好能把赵宣羽换过来，之前不肯让小赵跟自己一个科，是因为自己比她也就多两年工龄，分分钟构成竞争，现在自己提拔了，把位置占了，把她弄过来给自己干活，还能压着她一头，让她没那么容易提。待任命文件下发到每个人手上后，林湘找到老于谈了好久，老于就是答应考虑考虑，一句准话也没给，林湘心里骂了句，这个老狐狸。

后来张敏因为老于不肯帮她出面跟单位交涉免除宿舍租金的事，不断的到单位大领导办公室“谈心”，还和她老妈组团去找领导，搞得单位专门给大领导办公的楼层设置了单独的门禁，一般人进不去。然后张敏就每周在“领导接待日”上跟领导投诉老于分工不均、奖罚不明，让她承担了过多的工作，但是从来没给她评过“优秀”，连赵宣羽这个只来了三年的小丫头片子都评过。然后又说自己多么的不容易，带着年迈的母亲，拉扯着年幼的儿子，甚至还给领导下跪，恳求领导免除她的租金。闹得全单位上下都看着他们部门好笑。

有一天，老于又让赵宣羽通知全处开会，会议上，老于宣布了几个事情；第一，毛蒙交流到一个基层单位“刷经验”，会从别的部门调一个科长来主持赵宣羽他们科工作；第二，张敏调离单位，到一个下属机构去；第三，张敏原来手上所有的工作由赵宣羽接手，另外原来由林湘承担的政工、纪检、人事等工作也改由赵宣羽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