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尤兮
曾经我还小的时候,每天就期盼着过年。那时候移动电话还不普及,沟通交流也没有现在这么便捷,想要和远方的老爸通个电话得跑到远在另一个村子的小舅家,因为那时候我家的亲戚里只有他家才安装了固定电话。不只是这样的,我爸还得先打电话回来预约,然后小舅人工通知我家,然后才有了那么一次短暂的交流。
好像打个电话确实也太麻烦了,所以老爸打电话回来的频率也不是很高。但一般过年前都会打一个电话回来,不管多艰难。每次我们一家人都轮着和他讲电话,老妈和他讲的时间最长,可能他们商量家庭经济问题吧或者过年要多少开支。对于我和我妹妹,每次讲电话都是一个套路,“有没有听你妈的话啊?有没有听老师的话啊?作业有没有好好做啊?”,而我们的回答似乎也没有什么新意“嗯嗯!知道啦!嗯嗯!”。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过年了的要给我们买新衣服,我们比较关心这个!而老爸也懂的,到了最后还是会问我们:“过年了每人一套新衣服,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这时候我们都忍着笑意说“不要了!”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然而打过了电话,我们就开始了期盼。因为基本上老爸一个月也就打一个电话了回来,所以很多时候他说的几号回家,并不是总能准确的几号回家!或者很多时候问他什么回来,他也只能说个大概的时间。以前不理解,现在工作了终于懂了,毕竟他不是当老板,很多事真的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那我们就等呗,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但知道你过年前一定会回来的。
我家的房子就在马路的边上,前面就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一眼望过去马路的尽头穿入了群山之中,它送出去了很多的人,过年了又把他们都带回来。而站在我家的阳台上,正好可以看到马路上的车停车走,人下人上。自从和老爸打过电话,每天傍晚一听到汽车停车的声音,我和妹妹总是忍不住要跑到阳台上去望望,就希望那个从汽车上下来得人是我爸。有时候村里人有人下车行李很多,那车就会一直停在那等,而我们也会一直在那等,就等车开走了确认一下那个留在马路边的人是不是我爸,而好像很多次都是失望而归。
就这样一天天盼啊盼,到最后时间久了真的是再也没有满满的热情每次听到车停的声音都去看了,但是偶尔还是会跑去瞄两眼。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们正在擦玻璃。过年之前嘛都要进行大扫除,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我好像承担了家里清理玻璃的重任,也不记得是不是自己选择的了。这天我和妹妹正在擦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汽车停车的声音,然而这次我们没有去看。过了一阵,汽车启动着开走了,按照原来的剧本一切都回归于平静,偶尔会有几声炮竹的声音在流窜。
在我刚爬上凳子准备擦的时候,一串熟悉的声音袭来“尤兮,下来和我拿东西”。我一扭头,看到老爸站在马路边,在向着我们招手。我和妹妹立马丢下了手里的抹布,啥也不管的就飞奔出门。走在路上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是拖鞋,身上一件被压得暗黄的白衬衣,裤腿也是一只高一只低。刚开始路上没人还好,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邻居,我一看到她埋着头一溜烟就钻进了门里。
老爸回到家还开玩笑“你是怎么抱着这么重的箱子跑的这么快的”?我两眼一愣“小看我,好歹我也是小男子汉哇!”,这时候老妈也从厨房走出来了,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记的这样的年我过了很多个,每年我们都在家大扫除,买年货,然后做完这些事等着老爸回来。而基本老爸每次回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过年了。有时候我也会想,为啥老爸不回来和我们一起大扫除,和我们一起去逛街买年货呢?是不是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他不想回来呢?我们在大扫除的时候他在干嘛呢?在老爸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总是会胡思乱想,想着他怎么还不回来呢?各种理由天马行空,但都说服不了我自己,有时候想多了还哟点烦恼。但毕竟老爸,没回来的时候千般不好,一回来依然和蔼亲切,瞬间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很多东西你现在想不通的终有一天会想通,因为时间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后来我上大学了,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小镇,去到了更大的城市。在这个过程中寒暑假也会去老爸工作的单位看他,或许他在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我慢慢的懂了,再接着我走上了工作岗位。时间仿佛一瞬间反转了,我从原来的那个在家里一直默默等待的人,变成了那个被家里人默默等待的人!
有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有亲身体验。而很不幸我这么快就亲身体验了,今年我成为了我们家最后一个回家过年的人,也就是年都差不多过完了才能回去吧!然而我没回家待在外面的大城市,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精彩的世界,也没有什么留恋的理由,只是有作为一名职业人的责任和担当,有的是越来越强烈回家的期盼。
我懂了,没有,一切都没有。原来一切都是这么简单而纯粹,没有人喜欢等待,也没有人喜欢不回家,只是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们这样的随心所欲。在成为更好的人的路上,乡愁来一点就来一点吧,没有惊喜与波折的路又怎么值得走呢!
一处相思,两处闲愁。我们就相互期盼吧,这样相聚之日才会更加亘古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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