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那天,正是王杨学校放寒假的时间,想到他一个人要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大堆的学习资料挤公共汽车不方便,便在当天下午抽空赶去学校接他回家。
学校里人来车往,到处都是推着行李箱、抱着棉被、提着桶子、扛着书本的家长和学生在急匆匆地赶往校外,那情景,使融入其中的我深深感受到了孩子们向往回家的迫切心情。
王杨已经将棉被和垫絮分别装在了两个编织袋里准备带回家洗晒,书籍课本也被他清理归类到了行李箱和书包里,旁边还有两个装着他换洗衣服的塑料袋,望着这一大堆物件,我恨不得自己一下子长出四只手来。
母子俩连拖带拉,一路气喘吁吁地将行李背到了校外,本想拦一辆“的士”送我们到车站,谁知校外早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学生和家长,一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待,只要看到有车子过来,便一窝峰地跑过去拦截。
眼看天色渐渐变暗,我心急如焚,焦虑不安,没办法,杨杨只好一路小跑,赶到路口去拦车,没想到他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正当我既担心他的安全,又不耐烦等待,一个人将大堆行李蚂蚁挪食般一点点往前移时,杨杨找的车开过来了,问原委,才知他一直找到教委方才拦了一辆“的士”。
司机很和气,帮我们把行李送到11路车的停靠站后,没想到接连开来的几辆11路车看到我们的行李都以装不下为由而拒载,有两次,我们明知车子很宽敞,而且已经搬了部分行李上车,售票员居然仍以装不下为由把我们赶了下来。
天完全黑了下来,想到这一路所受的屈辱和辛劳,再想想自己的生日,心里不禁酸溜溜的,泪水也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
回到家,国宝正在边吃饭边看电视,见我们难民似地一路风尘赶回家,问候一声“辛苦了”后,便急急忙忙洗完澡出门打牌去了。
王杨乖巧地吃完饭,洗完澡,又顺手将碗筷收拾到厨房,等我疲惫不堪地去冲洗时,家里突然“咔”地一声寂黑一片。站在窗前望周围,发现前后楼的窗口都是灯火闪烁,温馨至极,便让王杨打电话叫爸爸回家,说家里停电了。
等我在应急灯下洗完澡出来,国宝仍没回家,问杨杨,杨杨说,爸爸在姑妈家打牌。我心里的火“咚”地一下窜了上来,我辛辛苦苦受屈受累为家操劳,他却嘻嘻哈哈只顾玩牌,便不顾一切地对着电话怒吼一通。
国宝接到电话马不停蹄赶回家时,我依然满脸怒容,心火直蹿,他却像什么也不知道似地笑眯眯摸到我身边,问一句“老婆,怎么了?”我气得一巴掌推过去,同时怒吼一句“滚开!”国宝不知就里,也气得叫了起来,“好呀,你打我!”我更气,“打你就打你,么样?”说完又是一巴掌推过去。“你打吧,你打死我吧!”他赖皮地把身子倾了过来,我气恨不已,手上顺便摸到了一根皮带,就势轻轻一摔后转身进了卧室,他却一边紧跟,一边高喊:“打吧,你打吧,打死我算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在另一个房间的王杨赶了过来,将他的爸爸拉过一边,说:“爸爸,你下次要妈妈打你,就应该把衣服穿厚一点,要不,打起来会疼的!”国宝气得吼了起来:“我凭什么要她打,她凭什么要打我!”王杨说:“不是你自己要她打的吗?你要是要我打你,我也会打你;要我抱你,我也会抱你;要我亲你,我也会亲你。你想想看,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你不但不陪她,家里停电了,还喊你不回家,要是我,也会生气的!”
说完,王杨又坐到我身边,劝慰我说:“妈妈,你今天的情绪好反常。我知道是上车时破坏的,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我来先上,别人要赶也是赶我,本来也应该由我来承担这一切的,因为,因为我长大了!”
儿子的一席话,说得我既惭愧,又欣慰,同时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