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过了余光中,那么请听一听蒋捷,那个听雨的宋朝人。 有着一颗敏感心灵的人,将自己一生尽数付诸于雨中的人。少年、壮年、白发,时间随雨走,这儿或那儿,这时或那时。这颗敏感的心灵也随着这雨,忽明忽暗。雨还是那雨,只是悲悯了雨中人。 少年的雨,最是倦懒,如同那算不得愁的愁。窗纱轻起,一丝细风透了进来。身着绚丽景缎,气宇不凡的蒋捷,此时正埋头于桌子上。小郎白面,纤手如玉,自是一个大家公子。此时他正眉头微皱,漫步经心的看着听雨楼上表演的歌姬与舞姬。沉香木做的桌子上,精致的小盒里点燃着古意浸透着的檀香,空中笔直的起了一烟细线,却被那透了的风,打乱。舞姬、歌姬正尽力的表演着,唯恐惹了这未经事故的主。舞袖扇香,不时飘向那精致面庞,鼻子里香淡开来,脑海里。他起身朝窗走去,连那香也尾随,做个倦态伏于窗棂之上,看那少年雨,如此慵懒而倦漫。帘外芭蕉也随着这风闹起来,这恐怕就是以后“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出处,眉已不在皱,此时的蒋捷思绪乱了,在无心去听那嘈杂的声音,眼皮似要跌了下来。香线、歌姬、舞姬,窗外雨全部混乱了。 那江风吹醒了蒋捷,此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尾小舟中。伏窗、桌子、歌姬与舞姬连那听雨楼全都不见了,有的只是那天地间,湿雨下的蒋捷。这天地间只剩这么一个蒋捷。飘浮于大江之上,阔天之下,所能让人感受的绝对不止苍凉。远处的云很低,似乎有雨要倾倒下来,来吞噬这天地间宋朝的唯一一个蒋捷。先是一点两点落入江面,破了江面的死寂,使蒋捷的心荡起了还剩的少许的不甘。雨继而拍打着船蓬,呜呜咽咽。蒋捷眼前湿了,一颗不知是雨还是泪的东西滴了下来,滴落了蒋捷的不甘。罢了,任着雨来这天地间招摇,任它撕扯江面。不见断雁,不见西风,只见凄凉。 当岁月变成脸上那起伏的沟壑,深深浅浅。当两鬓浸透岁月的银光,也似染了白霜。谁知道这个悲悯沉浮的宋人经历了多少沧桑,行过多少桥,漂泊过多少的舟,骑瘦过多少匹马。自此而始,什么都该放下,什么都应该放得下。终日与那青灯古佛为伴,纵那阶前雨,点滴到天明。 附: 《 虞美人 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