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本文根据《天注定》里三儿(王宝强饰演)一角所写,纯属虚构。如需了解真实新闻,请百度「周克华」。谢!
隧道光线阴暗,前面一辆拉牛的小型货车牵引着我,我尾随其后不得快行。车上的牛群被绳索紧栓,动弹不得,铜铃般大小的双眼显得呆滞迷离,「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气神也被紧锁,恰如被阉割的公鸡,只是个头大些。它们曾经嗜血好斗,如今却要被更嗜血好斗的人们宰杀、食用。它们看着我,我也喵着它们,仿佛彼此间心有灵犀。
「它们或许知道要被拖到哪里,知道自己的最后的命运。我的命运大抵就如同这牛儿,终会是这个下场,只不过在这之前会有生灵与我做伴,如牛群一般。但我会比它们稍晚一些死去……」到了洞口,我不再多想,加速超越了货车。下一站,山西。
我叫周三,重庆人,生来贫穷,无业。父亲死的早,留下老母亲,还有两个哥哥和一妻一子。母亲已年过七十,妻子勤俭持家,儿子寡言少语,很像我。我与两个哥哥却丝毫不像,他们本分,精明,特别是大哥,做事总能一碗水端平,算账能精确到分。我几乎不和他们来往,他们也对我瞧不上眼,对他们来讲,无我有我都不打紧,无非是吃饭时多一双筷子而已。
同样,我也不受同村人的待见。他们看到我并不是寡言冷语,也不是冷漠,而是熟视无睹。在他们眼里,我如同重庆的山间空气一般存在。但对我而言,同村的人譬如村头的山,移不走也放不倒,一辈子矗立在那,不声不息。而我无时无刻不想越过那山头,我想「吃了贫穷的苦,可不能再倒平庸的霉」。可结果是「翻过一山又见一山,连绵起伏,无穷无尽」。终于,我借着以前贩枪的门路弄到了枪,干起了抢劫杀人的勾当。
山西,十八湾的省道上。我在这里遇到了「同行」,三个后生拿刀挟持抢劫我。砰砰两声,我不假思索利索地干掉了其中两人。剩余一人想逃,我紧追上去,补了一枪。三枪过后,我心如止水,只当是我的摩托车碾死了三只蚂蚱。路上,一辆约摸十米长的大卡侧翻在路上,满车的西红柿散落在地,司机面带轻伤,对着堆如沙丘的西红柿一筹莫展。我瞟了一眼,继续前行,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又是煤矿爆炸。
「可这一切又与我何干。」我想。
我来山西寄武汉那一票的钱给老婆,准备在山西找机会干一票。一地干完流窜到另一地,一如既往,主要是躲避警察的追捕,在这期间我主要走水路,乘客车和骑摩托。武汉那次,我打死一个取养老金的老头;南宁桥头,我两枪干掉一对准备存礼金的新婚夫妻;长沙公园,我击中一个身上只有20快钱的中年男子;南京农行,我抢了一个取公款的男子;这次在重庆本地,我又打死一对刚取完钱的中年夫妇……
过年回家,母亲恰逢七十大寿。同村的人看到我回来拜寿,扭头瞧我都显费力,哥哥礼貌性地同我打了一声招呼,儿子看到我竟然躲我,我掐着他的脖子给母亲鞠躬,母亲也与我没有过多交流。妻子让我就在村子里呆着,我却对她讲「没有意思……枪响的那一下有意思 ……我想去缅甸,到那儿弄一把快枪……」好几次,枪卡壳都让我错失良机。
我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我不用手机,枪却不离身,我没有一天过上安宁的日子,当然,也没敢奢望。杀人时,我穿着一身可以随时扔掉的简装,戴着口罩、帽子、墨镜。它们将我从头到脚遮掩的严严实实,内心的不安与淡定同时存在,再加上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几乎所有被我下定的主儿,我都能吃定他们。
我包裹上这一层层假皮却有着真实的血肉之躯,同时又做着一件件穷凶极恶的罪恶勾当。每当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倒下时,我竟然没有一丝罪恶感,反倒心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当这种「快感」愈演愈烈,逐渐就成了我心底的「快乐」。我的良心会稍有不安,毕竟我也为人父母,但这种不安很快就会随着下次作案时消失。
我喜欢嗜血的感觉,如同牛儿总喜欢红色一样。我更喜欢听枪响的声音,「砰」的那一声才有意思。我杀完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朝天空鸣枪,看着围观众人发出「啊」的一声后,惊慌逃去的情形,我觉得那一声空鸣绝不是在浪费子弹。甚至我以为子弹射出的微小火花美过绚烂的烟花,那一声「砰」比任何烟花都更有力道,足够响亮。
所以,当我哪天被抓时,我不会奢望任何人的原谅,我也不配有这种奢望。我只求一死,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