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指农历十月第一天,在我们这里又叫“十月一”。古今都在这一天祭奠先亡之人,谓之送寒衣,又称为寒衣节。与春季的清明节,上巳节,秋季的中元节,称为一年之中的“鬼节”,需要祭奠先人,寄托哀思。
今年“十月一”是周五,周六因为单位的事情忙了一天,没顾得去父亲和大叔坟上祭奠(我是外地人客居这里,父亲和大叔在这里去世,留在这与老家相隔千里)。晚上朋友聚会,说起我老家的美食,一干人便趁着酒兴相约驱车前往我姐夫的弟弟也就是我老表家吃第二天的午餐,去我三姐家吃第二天的晚餐,然后驾车回来,赶上周一正常上班。由于去年没回过老家,我老表和我们老家是一个生产队,现在又正值“十月一”,祭祖有个说道谓之“清明前,十月一后”便决定和他们同往。晚上九点多出发,到了老家已经凌晨了,我们便住宿休息。
第二天早上,大家兴致勃勃地吃了自助餐,一干人便上街采购土特产,因为心里想着回老家,便在酒店等着他们(担心上街遇到同学或者亲戚,又不想打乱计划),十来点钟驱车前往老表家。
一路上,老家变化很大,路宽了,弯小了;乌黑的柏油路,平坦的很;修了过山隧道,距离短了,很快就到了老家。过了那条河,就在山间穿梭,只看到路边的树林、茶园、庄稼、拐枣树林,有时也看到老乡养的土猪在槽头吃食。等到到了老表家,竟然转向了!我傻傻地问老表这是哪里?老表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不知道回家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发现公里改了道,从一个我近几年基本没有走过的路口转过来,从我母亲、小叔、后妈、奶奶的坟旁穿过来,再从我那无影无踪的老房子那里经过,这时,我羞愧,也心酸。
朋友们喝茶,我和魏兄开上车回我家老房子。一路上慢慢熟悉起来,王老大已不在,小芳同学的老房子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小芳已是中山的制造业老板,陈家外甥女和张家少爷是抖音网红,大姐夫坟头草还很茂盛,田家小叔去世,婶母走了,田家大叔和婶娘身体很好,在门口晒太阳,舅舅家老表搬到县城,房子塌了,舅舅的坟头掩映在树丛中,上学走过的阴冷的竹林湾子现在在宽路的对比下再也没有原来那种阴森感,我家房后的大田已然成了公路,车就停在这里。
俯视我家老屋,已然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屋基场,只见厚厚的土层,哺育着一排排今年新生的茶树苗。前几年回来,老房子都还在,我总能闭着眼睛想起儿时的场景,在稻场乘凉、打闹,上山放牛打柴打猪草,在门前池塘放牛,用湿泥巴在古墓碑上拓字,和潘家表妹摔跤,和几个男孩子偷着洗澡,甚至在集了比较深的水田里学狗刨,抑或在夏夜陪奶奶乘凉,帮奶奶抓背,听父亲和潘家表叔唱歌本。如今,我只能看着周围的事物回忆老屋,池塘早已干枯,水田都已成了茶园,大姐夫的杜仲林不知道归了谁家,我家周围的香椿、香橼、木瓜、黄花菜、芭蕉、柿子树等早已不见踪影,大叔挑水的小道已然没有了路,那个我原来认为很长的坡竟然看起来很短,山脚下曾经住着二十多户人家的湾子大院竟然只剩三户人家,只有那我爷爷被斗争致死的天井依然还在。
老屋唯二的两个念想,一个是厕所和牛屋,已经没有了房顶,只有几根腐烂的木头架在断墙上,门框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另一个就是猪圈边的那棵拐枣树,快五十年了,依然茂盛,拐枣熟透了,枝头上沉甸甸的,地上还落了一地。我和魏兄默默地捡着拐枣,默默地走向几位亲人的墓地,一一看视。
哎!老屋在,家就在,如今回不去的真的就是故土了!
回到午餐处,竟然看到潘家老表,七十一了,很健康,又和他谈起原来的人和事,才知道和我一样回不去的人还有很多,如今住在这里的人已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问及我家老屋场是谁家茶叶树,其实也是白问,人走了,难道还占着地?只不过就是故土情结罢了!种成美丽茶叶总比荒芜了好!
故土,还能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