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朋友在谈到临终关怀的话题时这样说:现在的人对于临终者,最大的仁慈和孝心是避免不适当的,创伤性的治疗。
现实生活中在病重患者最后的日子里,病人常常被过度治疗。有些病人甚至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接受创伤性的治疗。
另一个极端是治疗不足,也就是说,病人受到的痛苦和不适直到死亡也没有得到充分的解脱。
我认为对于临终者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守护、陪伴、帮助,让他们感到亲情的温暖,舒适,在亲人的陪伴中慢慢到达天国,而不是仅仅送到医院大把花钱,以针与刀及各种的管子插进他们的柔弱痛苦不愖的身体,而是要让这些刑具远离再远离,让我们用亲人柔和的手轻抚他们痛苦的身心,温暖他们孤独的灵魂。
写着写着,眼泪不自然的滑落......
想起我的母亲,我的兄长。
那年冬天,兄长突然病倒,当我从深圳紧急赶回武汉,在协合医院见到的一刻,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兄长已处于临终状态,我无言以对,只说了一句话:哥哥,你怎么已经到了临终啊!眼泪止不住奔涌而出,那一夜兄长回光反照,和我们每个人都说了一些留念难忘的话,我和嫂子侄子们一整夜牵着哥哥的手,听哥哥慢慢的诉说……
第二天早上,兄长的生命征正在逐渐失去平稳,我知道属于兄长的时间不多了,医学的帮助也没有回天之力。在科主任及主管医生通报病情,找我们家属谈话,告之病危之时,问是进重症监护室,还是带人回家?并示意带回家好。我的意见也是尽快回家,但是嫂子及侄儿们又坚决要送Icu。没有办法,只能眼见他们把兄长送Icu重症监护室。
兄长在Icu的日子是如何的苦痛难以描述,他的嘴巴上,腰部,尿道全是冰冷刺心痛苦的管子,昏迷中完全失去呼喊的能力,独自承受着痛苦之极的刑罚,漫长的艰难的七天啊!
当我在第七天申请去Icu看望兄长时,我被他所处的境地惊呆,也痛苦之至。看着兄长变得浮肿的死灰的脸,冰冷浮肿的身体,艰难的细弱的呼吸,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生的希望,而是死亡的痛苦。是亲人的所谓爱,将兄长送到了临终前的异地刑场,而不是温暖的家。
当我看出兄长在用无比坚强的信念毅力坚持着最后一口气,达到与亲人团聚的意愿,看着他即将失去的生命,我望着他说:哥哥,我们接你回家,马上回家,你只要离开医院,你的灵魂就回家了,我希望哥哥看到希望得以从痛苦中解脱。
我很快与亲人们联系好,立刻接哥哥回家,当我们离开了医院,哥哥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他孤苦的灵魂已迫不及待的回家。
可怜我的哥哥,在去天国的路上,异常孤独而辛苦,像一场远征与徒刑......
哥哥走后88岁的母亲一病不起,期待着亲人的帮助抚慰。
我立马请了长假,从深圳飞速回到老家,日夜守护在母亲身边,直至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没有让她打一针插一管,经历任何痛苦。母亲平静安详,在女儿的温暖柔和与亲切守护中,升入天国....
当生命的最后时光来临,人所需要的不是冰冷机器的所谓救治,而是直面死亡的决心与温暖的亲情之关爱。
愿这泪眼模糊中一个医生的文字,能够警醒未来无数迷途中的,面对临终的,需要决心与关爱人们。
生与死是我们每个人必须好好面对的。
愿九泉之下,热爱文字,悲悯苦难,多灾多难又一世坎坷深沉的哥哥,能感受此刻妹妹的心情,得以慰藉。
谨以此文怀念曾经深爱我的兄长和母亲!
春华秋实于2017年3月21日(清明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