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我依稀感到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我脸上,让我的脸颊有些发烫。在刮风的深秋有一间采光良好的房间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丝毫不像老教授那个冷火秋烟的家。想到这里,断线的记忆纷至沓来,老教授家,笔记本,鹿角立鹤,小偷……我被人从身后偷袭了!我一激灵想要起身,可丝毫动弹不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绑在椅子上。我听见有人在嗤嗤地笑,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影包围了我,在逆光中像海草一样东摇西晃。这景象让我眩晕不已,我的后脑勺也疼的要命,我索性闭上眼睛,就好像我在五花大绑的状态下真的可以跌倒一样。
“我在哪里?”
“你们是谁?”我一张嘴,就恶心得差点吐出来。我不得不紧缩着喉咙,让我的说出的话听上去怎么都像一个醉汉。
周围又是笑声一片。我依稀听见有人说:“给他拿点水。”我睁眼一看,果然有人端了杯水向我走来。我嗓子和胃全都难受的很,正想喝点热水呢。那人走到我身边,我正想说句感谢话,这杯冷水就劈头盖脑浇下来。
这下我清醒了不少,湿掉的衣服像冷血动物般贴着我的前胸后背,让我难受地在椅子上不住的扭动,让我更难受的是,我看清了包围我的那些人。“道上的人心狠手辣”,李波说,他们有仇必报。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全身而退。只能怪我自己太大意,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话说偷袭我的人是怎样进来的?管他呢,总而言之我太小看这帮菜霸,孤身一人就冒冒失失地来找笔记本,而对手的准备显然比我充分的多。对付一头豺狼的时候你是猎人,对付一群豺狼的时候你自然就是猎物了。
妈的,我既不想跪地求饶(假如能的话),也不想慷慨就义。我停止了愚蠢的扭动,尽量以大无畏或者无所谓的眼神挨个环视了这帮人。他们和我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其他人都站着,唯有中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竟然还是个女的。
“我的眼镜。”
她大概示意了一下,有人粗暴地把眼镜架在我脸上,弄疼了我的鼻梁。眼镜有些变形,镜片抵在我睫毛上怪难受的,不过好歹我看清了她:长头发,小个子,化了点若有若无的淡妆,大冷天里穿了一条千疮百孔的破洞牛仔裤。除此之外,与身边那帮活像梁山一百零八将的家伙相比,她无论从外貌还是衣着上来说都正常得多。她目前没有任何表示,只把漏风的腿翘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吸着手里的饮料——大概是奶茶。
“你就是菜霸?”
她听了噗嗤一笑,差点把嘴里的奶茶喷到旁人身上。之后她呛到了,不住地咳嗽。我想身边的人应该帮她拍拍后背才对,然而没有任何人这么做。她径自咳好之后,用手背拭去鼻涕,泪眼婆娑地说:“谁是菜霸?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对我用这么难听的称呼。你看我长得像菜霸吗?”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等我给她答案。她看上去比我还小几岁,不得不说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不过我从没见过菜霸,哪知道她像不像呢?
她身边有人插嘴说:“还鸡霸鸭霸的。真他妈难听。”她眉毛略微往上一挑,那人就闭了嘴。
“你不认识我了?说起来,我们还算是高中同学呢。”见我一脸茫然,她说:“你不就是实验班那个最惹老师头疼的学生?上课不听讲,回家不做作业,可每次考试又不赖,老师也管不着。你的外号叫‘猫子’,对吧?”
“想不到,我还挺出名的。看来真是老同学。”不过这里须要指出两个问题:首先老师最头疼我的是上课抬杠、下课问些他们也弄不懂的问题,所以我不听讲不做作业他们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其次我也不在实验班。不过我并不打算纠正她。
“我也挺出名的啊,你真的不认识我?”高中时代——本该像刚上市的白菜那样水嫩、却因为用眼过度睡眠不足而面有菜色的年纪;每天性欲勃发又不敢和女孩讲话的年纪;脑子空空如也又想标新立异的年纪——不是迫不得已,我实在懒得去回忆那些狗屁倒灶、令人尴尬的陈年往事。话说回来,她看上去还真有些眼熟。我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形象,眼前的这个女生难道是她?她到底叫什么来着?
“我知道你。你是小蕾。”其它人都在窃笑,她也撇撇嘴。看来不是。
“接着猜。给你三次机会猜。”
三次过后会怎样?不过排除小蕾之后,就剩下一个答案了:“那你就是小凤。”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无论它意味着什么,看来我猜对了。所谓的菜霸竟然真是小凤啊。她比我们低一个年纪,自从他老爸承包了学校食堂,她就顺理成章转学到我们学校了。她就是从前和李波有些瓜葛的那个女孩。
怎么偏偏是她?整件事情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再粘合回去,形成一个莫比乌斯圈。这太太不寻常了,准确的说,从头到尾我所遇到事都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因此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正常的地方。李波,小凤,他们难道是一伙的?还是已经一拍两散了?我的后脑更加疼了,让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这些问题。
“回忆往往并不愉快,现而实则更加头痛。”见到我那副吃了酸橘子的表情,她放下奶茶,总结了一下人生经验,“不过那不是重点,我们不能因为头痛就不吃饭,也不能因为头痛就不上班。”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的眼睛,似乎以为我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仔细品味她的话似的。
她觉得意思已经明白无误传达出来,我定然能谅解她接下来的所作说为——而费这番功夫完全是出于高中同学的老交情。末了,她说:“好了,叙旧时间到此为止,我们再来聊点正事。”她把那双纤细的腿从桌上放下来,不紧不慢踱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低头在我耳边说:“快说吧,笔记本藏哪了?”她的长头发垂到我的耳朵上,痒的要命,偏偏我又没有手挠。
“我不知道。”
“我劝你还是乖乖说了吧,我们大家都省点事,情面上也过得去。”
“等等,它里面究竟写的什么?值得你们这样大动干戈?”
她的手指在我肩膀上轻轻敲打着,似乎在推敲我的话,又仿佛这样可以感知我是不是在撒谎一样:“你真没读过这笔记本?李波没告诉你里面是什么内容吗?”
“他说他也没看过。”
她冷笑一声说:“所以你就相信他了?那么关于他伯父,以及养鸭场,李波是怎么和你说的?”
我不确定这些话对她说适合不适合,不过还是照实说了:“他伯父来指导养鸭技术的,具体怎么个指导法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他找你来,也是要找个养鸭技术员了?”她的语气不像是问我,倒像是自言自语。“我还以为李波要把你作为老先生的接班人呢,看来并不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充其量只是个莫名其妙的废物而已——特别是你在不知道笔记本下落的情况下。”
她说我是废物,理所当然让我有些不忿,我破罐子破摔地说:“说不定正是那样呢。我是找不到工作,才到李波那混口饭吃。不然谁没事跑养鸭场打工?”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只好公事公办了。”
我说:“那就公事公办。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不知道,也不想参和;你要的东西也不在我这。”
“所以我就这么放你走么?别的且不论,你把我手下的人射伤了,这笔账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不然怎么着?我把他射伤了算,他来偷东西就不算?对了,我的笔记本和警棍还在你们手上呢。”
“我可没见到你的破笔记本和警棍。我的人刚进屋就被你伤了,能算偷什么?再说了,就算我的人撬了老先生的门,那你在他家里又算怎么回事?”
“李波的堂兄委托我们替他看管遗物,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防你们这些贼。”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拿出什么纸片拍打我的脸,又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是那张鹿角立鹤的照片。她说:“这张照片是你偷的吧,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发突然,我吃惊的表情大概无疑证实了对方的猜测。我还想现编点谎话抵赖,可还没想好一句,她就说:“哈?你不会想说这照片是你的吧?你没看它后面老先生写上的日期?1983.8.28,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吧。”
看到我张目结舌的样子,她有些洋洋自得:“本来以为你挺聪明,想不到你竟然蠢成这样。李波说他堂兄委托看管遗物你就信了?请问你:有公证书吗?有委托函吗?他伯父的死讯真的通知他堂兄了?”
“怎么没有?他给堂兄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场呢。”
“你怎么知道电话那头是他堂兄,说不定是我呢?”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但目前我也无法否认这样的可能性。小凤说:“既然你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就说说我的规矩了。你在他腿上射了一箭,我也要对你来这么一下,这事就算扯平了。怎样,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大伟,把弩弓拿来。”说完,后面的人里面挤出一个瘦高家伙,头皮和手里的弩弓一样锃亮,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全然一副倦怠的神情。
他缓缓向我走来,例行公事般的做派让他显得干劲不足,让我一开始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要来真的。当然,我很快就意识面前这人冷血无情,这辈子打折的腿大概比我掰断的甘蔗还多,于是我开始在椅子上徒劳挣扎。他将弩弓上好弦,用力抵住我的大腿。完蛋了,我的腿废了,我紧紧咬住牙关,他却转头问坐在桌上的小凤:“凤姐,立即执行么?”
“等一下!”趁这个时机,我如梦初醒似的狂叫一声。我叫得声嘶力竭,连自己都吃了一惊,“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我又不割你的舌头,你想说什么等完事了再说不迟。”
“到那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我有很重要的情报。”
她小手一挥,大伟面无表情地把弩拿开。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我的狼狈样,俯身对我说:“怎么?你不会怕了吧?瞧你头上的冷汗珠子。真没意思,原本听说读书人有骨气,看来全是胡说八道啊。”
我大口大口喘气,没法反驳她。
“有什么重要的话赶紧交代吧。”
交代什么呢?我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根本就是一头雾水,哪里知道什么重要的情报。有一些还没整理出来的词条,它们是什么来着?假如我的笔记本没被偷,说不定还能分析点线索出来。对了对了,我的笔记本还落在他们手上!他们为什么会把它误认为是老教授的笔记本?一定是因为有些关键词很重要。那些关键词!他们也看过了,他们对那些语焉不详的东西作何感想?管他呢,我想不了那么多,只能胡诌一通了。
“萤火虫!”我说。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我在玩什么把戏。
“漫山遍野的萤火虫,有一千万只——不,有上亿只;像绿色的火海,让人瘆得慌,你们绝对没见过的景象,”我又补充道,“想想看,这全都是老教授干的。”他们不是想要关于他的情报么?看看这个猛料如何。
小凤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是他干的也说不定,不过我不知道这事有什么要紧的,虽然我还蛮喜欢萤火虫。”她显然看过我那些词条,所以尽管我说的东西难以置信,她并未加以否认或者怀疑。
看来我的腿有希望保住了。
我继续添油加醋地胡编:“对了,还有怪声。在山上。就是米粮山。你们想不到吧,那山上有一个怪物。”这下周围的人反而安静下来,糟糕,我好像说得太离谱了。我看看小凤,她也正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说的是真的。”我苍白无力地解释道。“你们不相信?我亲眼看到了那个怪物。”
“那你说说怪物长什么样?”
“它只在有萤火虫的夜里出没,行动又异常敏捷,所到之处,只能看见萤火虫被搅成一团漩涡,哪里看得清长什么样。”
小凤摇摇头,显然不满意我这个答案。只可惜听到怪声是真,见到怪物是假,在我脑海里,小说、电影里五花八门的怪物的形象迅速走过一遍,可是都与我设想的怪物不太贴切。突然,我看到小凤手里的照片,一下子又想起我童年时的梦,活了的鹿角立鹤追逐我,朝我扑下来。于是我灵机一动,郑重其事地对他们说:“虽然我没看清它到底长啥样,但我能肯定,它是一只奇怪的大鸟……”
小凤从桌上跳下来,我以为她要扇我一耳光,赶紧闭上嘴,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你说什么?你真看见奇怪的鸟了?它长什么样子?”她太急切了,显然没有仔细听我刚刚说的话。
“这还能有假?它从天而降,差点一口把黑力叼走。幸好我及时发现,把它赶走了。”
她大概知道黑力,所以没有就这一点细问:“这怪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说过了,它动作很迅猛,行动又在黑夜,哪里看得清?”
“不对。你要是真见过那只鸟,肯定能看清楚的。你不是说了,它在有萤火虫的夜里出没,什么都看不清可说不过去。”
我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其实在苦想这故事究竟怎样才能让对方满意。最后我下定决心“道出实情”:“我确实看到它的影子了。它就在萤火虫幽绿色的背景中,不过说实话,我真希望这辈子没见过这怪物。”我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感觉自己真像个卖关子的说书人。为了说得稍微绘声绘色一点,我用梦境替代干瘪的想象:“它像鲸鱼一样在绿海里无声地游弋,只有偶尔的时候,它才浮出水面,发出哀怨的鸣叫。这声音穿透树木,穿透云层,穿透密密匝匝的萤火虫,在水面跳跃。听了这声音,不仅人胆寒不已,就连养鸭场里往日聒噪不已的狗和鸭子都噤若寒蝉。”
“好了,别再说声音的事情了,你到底看到这怪鸟没有。”小凤不耐烦地打断我,丧失了她原本那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悠然气质。
“别急,等我先说完声音的事。”我回想起这声音,突然又有了一点灵感。“声音。你很难想象它是某种活物发出来的,它像雷声那样从天空滚过,又如同你置身于洞穴之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不像是某一个怪物发出的,倒像是一群怪物在开会,为某件事情争执、喊叫,扭打成一团。”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狂喜和疑虑在其中一闪而过。我抬起头,用用最诚恳的眼神与之对视。为了使别人信服,自己当然得首先相信这些说辞,而且是坚信不疑。
“快回想一下它长什么样?”
我就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它长着一双细长的腿,飞行的时候,像身后的两根飘带。对了,空中加油机你见过吗?它们就像加油机后面拖着加油管。它的翅膀在俯冲或者落地的时候可以折叠起来,那时候看上去只有短而圆的一小团,显得有点滑稽。”
“那它的脖子呢?”
“它的脖子也是细细长长的——准确地说,长得有些不成比例。”
她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说:“不,不是这样的。你在撒谎。”
“我说过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很难看清。这只是我个人对它的印象而已。总之,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她走到我跟前,一把扯下自己衣领,露出左边雪白的肩膀,“你看看这个。”那里有一个凤凰的文身。这只凤凰双翼张开,揽着一轮红日,爪子踏着熊熊烈焰,青色的羽毛在热气中抖动,不过这些都只在我目光中停留了一瞬间,我便注意到这个文身最奇特的地方:凤凰竟然有九个头。限于这种突破常规、没有参照的解剖结构,头部的刻画明显不如其他部分那样生动,九颗头像插在花瓶里的切花一样,胡乱挤在身体两边,在大合照中勉强保持不被遮掩的角度。九头凤凰?我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倘若是九头蛇造型的话我倒是见过,禹王庙后面就有一尊大禹手持斧头挥向相柳的雕塑。
不容我细看,她拉起衣服:“你如果真见到它,决对不会注意不到。不须要我问你脖子,你第一时间就会说,它有九个头!”
她是在说是那怪叫声来自于文身上的九头凤凰?那么鹿角立鹤又是怎么回事?我刚刚一直把它当做真事讲,差点忘了它仅仅是我的恶梦,在我的添油加醋下造出来的故事。那么传真和照片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其中没有任何逻辑性,而是完全是不相干的事情,或者仅仅是巧合而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小凤觉得我在撒谎,我的腿就很难保全了。所以我的故事必须是真实的,与之相悖的才是谎言。九头凤凰?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东西?
我问她:“你身上文的什么?九头鸟?”
“你的狗眼瞎了。什么九头鸟?这是九凤,上古时候楚地的神鸟,我们家族的祖先很早就崇拜它,现在它也是我们帮会的图腾。”
“等等,你不会是说养鸭场上飞过的是九凤吧。”
“所以你确实没见到它。”
“当然不可能见到。神话中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中?”
她冷笑一声,说:“哼,告诉你也无妨。托老先生的福,这个神祇已经降临了。”
“你们烧香拜拜就好了,干嘛要把它复活?”我随口一问,其实我还可以问:“李教授怎么办到的”“李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教授是怎么和你搞成一伙的”诸如此类的问题。然而这些问题在此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李波说过,道上的人,谁知道他们怎么想。我抛出这个问题,纯粹是拖延时间,因为刚才的对话让我的脑子里又形成一点思路:神话中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中?托老先生的福,神祇已经降临了。我所见到的和我所未见到的,必须是事实,否则我的腿就完蛋了。
“多说也无益,我们还是就此了断吧。”她不想再对我多费口舌。
“鹿角立鹤!”我如同被闪电击中似的将答案脱口而出。
趁他们全都没反应过来,我坐在椅子仰头大笑。我说:“你们这群白痴,你们都被老教授耍了!”大伟拿弩弓朝我下巴狠狠砸了一下,我咬到舌头,一股甜腥的味道弥漫在我嘴里,大伟还要动手,被小凤拦住。我在头晕目眩中,忍不住将这口腥气吐出来,等我稍微恢复一点,才看地上全是我吐出来的血。呸!我又吐了一大口,更多的血则顺着我的嘴角淌下来,弄脏了我的上衣。
好歹我的肿胀的嘴巴能接着说下去了:“你们这群菜霸,也就能欺行霸市,鼓捣一下鸭脖鸭架鸭下水。还想利用老教授?别做梦了。你们可听好了,老教授是造出了神,可它并不不是什么九头鸟九头凤,而是鹿角立鹤。你说的一点没错,我那晚确实没有见到九凤,我所看见的怪物,正是鹿角立鹤!”
“不可能!”小凤尖声叫到。说完,她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仿佛偏头疼暴发。
“那照片就在你手里,你自己倒是看看清楚了。我还在老教授的办公室里找到了这样的照片,你肩膀上的九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又能说明什么?这只不过是文物的照片罢了。”
“那也比文身要贴近现实一点,”我反驳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到这只鹿角立鹤,到时候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不须要了,不就在米粮山上吗?我们自己去找,就不劳驾你了。”她拿开额头上那只手,虚弱地说。说完,她下了桌子,转身就要离开。
我在大伟动手之前赶紧说:“老教授死了,不过我还活着。别忘了我可是李波请来接替他的。说不定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