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眼睛

你经历过失眠吗?黑暗与安静的折磨真叫人害怕。

曾经生物钟彻底颠倒。白天困倦如翻过肚皮晒太阳的懒猫,夜晚兴奋似脑里一万只精灵跳舞。

失眠者的目光空洞又深邃,黑暗中睁开眼,乌黑的瞳仁睫毛融在浓重的颜色里,化成一团灰蒙蒙的烟气,温柔流动。但当他闭上眼睛,就看见一条流光的幻河,蒸汽氤氲的煮锅咕嘟作响,沙漠中的海浪掀起白沫,南瓜马车飞在天上。

你永远无法了解失眠者看见了什么,除非你也有一个难入眠的夜。屏去嘈杂与热闹,对着天花板看得久了,便觉得夜里的一切都是有趣的。空调的呜呜声像电波密码,巡逻警卫的电筒光打在窗帘上,幻想打开窗户就会被UFO接走。夜晚也是多情且不需要缘由的,或许指着猫脖子上的气球开怀大笑,或许对着一句歌词嚎啕大哭。

失眠厉害的时候,心像皱缩了起来。喝点热水总是好的,温温热热熨烫过去,会有平整了一些的感觉。整个城市都在熟睡,而你蜷缩在最无助的角落。你总得想办法睡着。

经历过这样一个无眠之夜,能在深夜陪伴我的人不巧已经昏睡,寒冷和疼痛毫无防备的袭向身体。在一团漆黑中和时间互扇耳光的间隙,想起野夫的一句。「夜已来临,我匍匐于地丈量蜿蜒的岁月之影」。

失眠者被夺走的彻夜安睡,总会被补偿以望尽岁月的清澈目光。

猫脖子上的气球来自微博@正直青年李大猫:「但是坚持不与人诉说,实在太孤独啦。所以我想象自己有一个猫,这样增添了陪伴,又避免了养猫的问题,可谓一举两得。有次我看到这猫走来走去,脖子上挂着几个气球,我问猫哪来的气球?猫说它想象出来的。」很久以前读过就不能忘,觉得孤独的至高点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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