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老茂正在田里薅油菜,徐末背着手叼着一根烟卷走过来。
春雨滋润过的油菜葱绿,在阳光下正蓬勃地伸枝拔节。
“这油菜长的不错嘛。”徐末说。
正一心一意薅油菜的老茂听到说话声,抬头一看是徐末,顿时两眼象是着了火。
老茂两眉紧皱,上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冷漠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有答理。
“还在恨我啊?”
徐末吐了嘴里的烟卷,象是根本没有看到老茂要喷火的眼晴。
徐末大刺刺地走过来,不屑地嘲笑说:“你看看你这个怂样,小琪真是瞎了眼。”说完瞧都不瞧老茂一眼,轻蔑地径直从老茂身旁走过,哈哈邪笑。
老茂气得浑身打颤,直想冲上去把徐末按在脚底痛揍一顿,以发泄心中的仇恨。
可老茂竟觉得两腿发软,无力能够站起来。
老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末趾高气扬地从身旁走过。
看着徐末的背影,老茂无奈地攫紧了拳头,恨恨地从嘴里“呸”了一口。
“妈的个巴子,这仇我一定要报!”
老茂就没有心思薅油菜了。
老茂于是就气呼呼地回了家。
老茂就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对女人说:“我今天又看到仇人了。”
女人睁着一双受惊吓的无神眼晴,呆呆地凝望着老茂,眼角似乎还有些许泪痕。
老茂的心里就感到一阵悲凉,发誓地对着女人说:“这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
女人好似听到了老茂的说话,无神的眼里含有一丝哀怨的光。
老茂于是伸出粗大的手掌,爱怜地抹去笼罩在女人脸上的 点点灰尘,重重地叹了口气。
2
这还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那时的某个春天的傍晚,我们的小庄上来了逃荒的父女俩。也许是乞讨的心酸,四处飘零的沧桑,父女俩决定不再流浪,想在这里安家落脚。
于是,好心的村民们就领着他们去了队里的牛房安顿。
那个时候,老茂的父亲早就过世了,母亲也丢下他不知所去,只留下十五六岁的小伙了孤身一人。
生产队可怜他,照顾他,就让他为生产队里看守牛房,割草放牛,挣些工分能养活自己。
那天日头落西的时候,老茂放牛割草回来,见到牛房门前围着一群村民。
有村民看见了老茂,就嘻嘻地笑着戏虐说:“放牛小子来家了,快来看看你的小媳妇儿。”
老茂莫名地看着爷爷叔叔婶婶嫂子们,就红着脸自嘲地笑着说:“就别在拿牛娃开玩笑了。”
老茂刚把话说完,就有婶婶把一个小女孩拉到老茂的面前。
女孩十四五岁的模样,脸色有些疲惫,穿着补丁破旧的宽裤长褂,脑后却梳着一根齐腰的乌黑辫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瘦瘦的,但是两只眨巴眨巴的大眼晴却象是闪闪的星星一般的明亮。
老茂看到女孩的瞬间,打了一个愣怔,感觉很是尴尬,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女孩看到老茂穿着黄布褂子,赤着脚,背脊上背着一捆青郁的青草,一头老牛懒洋洋地甩着尾巴跟在他的后面。
女孩一点也不生疏拘禁,很是欢快地跑到老茂的身前,大大咧咧地脆声声说:“大哥哥快把草放下。”老熟人似的帮助不知所措的老茂放下背梁上的青草。
这时就有人说:“这女孩子倒蛮灵活懂事的,”
也有人说:“这两个看着倒也蛮般配的呢。”
村民们玩笑了一会也就都散了。
老茂把牛牵进牛房扣好,老茂回到住处才发现房子的中间挂了一道草帘,隔了一个小房间。
当老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时,这心里那个乐啊,就象是枯树逢春似的活泼泼开技生芽了。
虽然村民们说的是趣话,不必当真,但是有这么一个鲜活的女孩能跟自己说话说着,解烦解闷,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哩。
女孩名叫小琪。
女孩子于是就叫老茂为哥。
以后的日子里,小琪就跟老茂一齐在队里做工,放牛割草,割麦割稻,刨山芋掰玉米,用勤劳和汗水撑起这个拼凑起来的、独一无二的家。
小琪闲暇时也为老茂冼衣补裤。
三个人围在一张桌上吃饭,虽是山芋菜饼,粗饭薄粥,倒也有滋有味,吃的不亦乐乎,舔嘴抹唇。一派和谐安宁,温馨喜悦的家的模样。
十五六岁的老茂就感觉自己象是时来运转,整天欢欢喜喜,不再象从前愁眉烦闷,寂寞孤独。
老茂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想往。
老茂说:“现在的日子呀比那糖球还甜呢,不象先前苦滋滋的。”
小琪就睁着一双眼晴亮晶晶地看着他,轻声轻语地说:“真的吗?怎么我感觉不到糖球的一丝甜味呢?”
小琪的父亲和老茂就忍不住地哈哈笑了。
小琪的父亲说:“你真是一个傻孩子。”
小琪于是就天真地望着老茂,正正经经的说:“哥,我真的傻吗?”
那无邪的样子让老茂不禁心神一花。
老茂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萌生出一些令人羞涩,甜蜜的想法。
3
这日子如流水一样,一天一天的、无声无息的从指缝间溜走,一晃眼的功夫,已经进入了腊月。
虽说那时候家家户户穷的叮当响,但是一年一度的年还是要过的。
人们操操巴巴地忙碌着,杀只鸡鸭,称个两三斤肉,为辛劳了一年的自己和家人改善改善生活。
最兴奋的自然是孩子们,大人们省吃俭用的从牙缝里挤牙膏似的挤出孩子们喜欢的糖果,还有大人们也很羡慕的新衣服。
大半个腊月过去的时候,老茂终于狠心咬牙地把自己多年的积蓄从墙角里掏了出来。
老茂实在不忍心再看着小琪还穿着来时村民们东一家西一家拾掇来的衣裳,他要给小琪做一件过新年的新衣裳。
老茂对小琪说:“哥也没有多少钱,这些钱你就拿去做件新褂吧。”
小琪显得慌神无主,怔了半天没有伸手。
小琪的父亲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笑咪咪地说:“既然是你茂哥给的,你就拿着吧,不要拂了你哥的一片心意。”
小琪于是就红着脸忸忸怩怩地接了,轻语说:“那后天茂哥就和我一齐去街上赶集吧。”
小琪说完就羞涩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里。
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人把钱给自己买过衣裳,何况是一个男孩呢。
小琪就感觉到有一头小鹿在撞击她的心房。
赶集那天早上,小琪早早地起来煮了早饭。
老茂说:“叔,你也跟我们一齐去街上逛逛吧。”
小琪的父亲笑了笑,说:“你们年青人去玩吧,我腿脚懒呢。”
老茂和小琪就去赶集了。
直到太阳西沉,鸟雀归巢,老茂和小琪才肩膀靠肩膀有说有笑的欢喜来家。
小琪的父亲笑呵呵地跟小琪说:“今个玩的还高兴吧。”
小琪一边给父亲说着街上有趣的事情,一边兴奋地说:“我还从没有过象今天玩的这样开心。”
小琪说着就当着老茂的面换了新衣裳,在父亲面前转过来转过去,高兴地笑着说:“怎么样,你的女儿穿着这大红褂子是不是很漂亮?”
小琪的父亲就觉得眼前一亮:这小琪穿上这红衣裳还真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青春又朝气,纯真又灵动。
小琪的父亲欢喜地说:“那当然,我的女儿本来就很漂亮嘛。”
欣喜的小琪睁着一双明亮的眼晴,娇羞地望着老茂,说:“是真的吗?茂哥,我真要谢谢你噢。”
那一刻,老茂的心里就啪啪直跳,藏不住的欢喜了。
4
从秋到春,从冬到夏,悠忽间,老茂长成了二十当年的大小伙子了,小琪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家有女儿,百家来求。虽然贫穷,但是也要男婚女配,村里就有大婶大妈们来跟小琪的父亲拉家常,帮小琪找婆家。
那一阵子,老茂一看到有哪个大婶大妈来牛房找小琪的父亲说媒,心里就很憋闷,就很燥烦,于是就默不着声地牵着牛去南场上鱼塘边闲逛,或者把牛放在塘边,独自坐在那棵垂下万丝条的老柳树下发呆,以此来排遣心中的郁闷。
小琪见老茂静寂地走了,也借故离开,要么把自己关在房内做针线,要么也去南场上,坐在草垛上远远的望着老柳树下的老茂出神。
小琪的父亲也无奈地托词推诿,把个大婶大妈们干谅在一边。
但是这些大婶大妈们不亏为土生土长的硬货,对小琪们的态度一点也不在意,坚定地跟小琪的父亲说:“小琪闺女的肉团子我们是吃定了的。”好象不把小琪从牛房里嫁出去,这些大婶大妈们就会感到寝食难安似的。
每次老茂总是两手托腮地发个半天呆,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眼神恍惚,唉声叹息。只到小琪找来喊他吃饭,老茂才感觉到肚子在叽叽直叫。
老茂眼神复杂地看了小琪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的忍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对牛叹了口气。
小琪也忍不住地叹气。
小琪有些幽怨愤懑地说:“哥,那些大婶大妈们怎么那么烦呢?”
老茂没有言语。
虽然老茂心里存有一些胡思乱想,可是他又摸不清小琪的心思,老茂也就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小琪又说:“我嫁不嫁人碍她们什么事情?真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老茂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喊:是不碍她们的事,但是关乎我的事啊。可是老茂嘴唇动了动仍没有声语。
小琪看着一语不发的老茂,忽地脸上有些羞怒,大声地说道:“哥,你难道真是一块榆树疙瘩?”说完就冲冲地跑了。
老茂愣了一下,感觉小琪的话里有话,忽然间,老茂象是陡地被人醍醐灌顶,心生玲珑。
老茂感到一阵欣喜,大声喊着:“小琪,小琪,等等我。”就匆匆追去。
老茂在这电光石火间想起跟小琪父亲聊天那回事。
那还是几天前。
那天早饭后,小琪去河塘边洗衣服了。老茂在剁牛草。小琪的父亲就站在牛房门口。
小琪的父亲就象是拉家常似的无意说:“小茂啊,你都这么大了,难道就不想成个家吗?”
老茂一边剁草,一边憨憨地说:“想啊,叔。”
老茂总喊小琪的父亲为叔。
小琪的父亲就笑着说:“我们那里的姑娘多呢。要不,叔给你找一个。”
老茂的眼晴一亮,随即又黯淡了,“可是我这么穷,谁家的姑娘愿嫁我呢?”
小琪的父亲就说:“这年头,哪一家不是穷了?穷,怕什么?姑娘嫁人,嫁的就是一个人。”
老茂说:“叔,说是这么个说法,可有那个女孩不是嫌贫爱富的?谁愿意跟个男人守穷,过穷日子?”
小琪的父亲笑着说:“好日子都是人苦出来的,只要能吃苦耐劳,还能过不上好日子?”
老茂看着微笑的小琪父亲,想了一会,摸着头傻傻一笑,说:“叔说的也是。”
老茂过后也就忘了,毕竟自己这么穷,然泥土墙房都没有一间,有哪个女孩愿嫁给自己?叔只不过是说些宽心话安慰安慰自己罢了,因此老茂也就没往心里去。
没想到忽地就有婶婶嫂嫂来为小琪说媒,老茂这才惊诧当年的小女孩已长成大姑娘了,该谈婚论嫁了,老茂的这个心里就猛然地生出了一种舍不得小琪嫁人的依依情愫。
往日里,老茂对小琪也总是无意识的手心里捧着掼着,从不让小琪受丁点的委屈,宁愿自己省着俭着,也让小琪吃好穿好,在人前有模有样不丢脸。
随着时间的迁移,小琪知道茂哥是真的对自己好,哪怕自己心情不好,朝他发些小脾气,他也一笑了之,还哄小琪说,女孩子生气会变丑的,没有人要呢。
小琪跟老茂同甘共苦几年,也知道老茂心地善良,不屌不马,憨直实在。小琪在心里,不只是把老茂当成哥哥看待,而早就是举目无亲的父女俩将来的依靠。
原以为老茂看到大婶大妈来为小琪说媒,心里必定发急,可是老茂除了躲避就是沉默,根本没想着对着小琪的面去表白,去争取,当面锣对面鼓的去挑破心里的想法。
老茂有些自惭形秽,人穷志短,既然给不了小琪美好的日子,又何必把小琪拖累了呢?
老茂把对小琪的一切幻想都藏入了心底。
没想到小琪的一句话竟激起了老茂的青春血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老茂也还是一个凡夫俗子,有欲有求之人。
5
小琪的父亲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但是家庭的贫穷,早年丧妻的痛楚,以及流浪奔波的憔悴,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沧桑了许多,而且常年累月的没有油水下肚,身体亏虚,一到寒冬天气,周天咳咳喘喘,可是又没有多少钱去看病,就这么一年一年的拖着。
小琪的父亲对老茂说:“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哪天我要是不行了,你可要给我好好的照应着。”
老茂说:“叔你说什么呢?你会好起来的。”
小琪的父亲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只要答应我就行了。”
老茂说:“叔你就放宽心吧,我会把小琪当成亲妹妹待的。”
小琪的父亲面露微笑的说:“这下子我就是走了也放心了。”
这年的寒冷冬天过去了,小琪父亲的咳喘也好了许多,不象那么整天咳喘得脸红气塞,老茂和小琪也就暗暗地放下了一些心思。
可是打春过后的气候很是不稳定,今年的倒春寒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猛更狠,连续多天的冷雨寒雪,西北风吼得河里的冰足有一R厚。
小琪的父亲就整天窝在被筒里,又咳又喘,急得小琪心里不安的望着老茂,眼光里是深深的询问。
老茂也惴惴地望着小琪,眼光里满是怜爱,也有束手无策的无奈。
只有按照张赤医说的不能让病人受寒,把东家西家拾的破旧的棉袄、棉衣、棉被堆盖在小琪父亲的身旁,来抵御寒冷。
小琪的父亲见老茂和小琪东一头西一头的忙乱,心里也很难受。
本来都该是享受大人福的两个孩子,却在为自己操心劳碌。
小琪的父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咳着,说道:“你们不用忙了,是没有用的,我这是心里寒,肺里冷呢。”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咳喘折磨着小琪的父亲,也折腾着老茂和小琪。
小琪看着父亲被咳喘折磨得走了人样,暗地里不知落了多少眼泪,跟老茂说:”父亲老是这样子,该怎么办呢?”
老茂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婉言的温劝小琪,安慰小琪,说:“叔会好起来的,你不用焦心思。”
那天夜半的时候,老茂被惊谎失措的小琪推醒,小琪泪水汪汪地说:“父亲,父亲……”
老茂不禁打了个寒噤,来不及揉一揉醒松的眼睛,就慌忙来到小琪父亲的床边。
只见小琪的父亲痛苦地用手扼着自己的脖子,眼珠上翻,张着嘴喘着。
老茂一见心就往下一突,忙对小琪说:“你看着些你父亲,我去找张赤医。”说完就忙乱地穿衣。
张赤医的家大约有五六里地。
天上黑云层层,冷风瑟瑟,雨水夹着雪花在暗夜飞舞,如风吹柳絮。
老茂高一脚低一脚的顶着风雪,走在乡村的泥泞道路上,心情焦灼,跌倒了再爬起来,好不容易才摸到张赤医家。
等喊开了张赤医的门,张赤医见是老茂,忙说:“半夜三更的,是不是你叔又犯病了?”
老茂把头点得就象是小鸡啄食。
张赤医二话没说,回屋拿了药箱,不顾夜黑风高,雨雪泥泞,就跟老茂走。
等张赤医跟老茂来到牛房时,小琪在油灯下只哭得两眼红肿。
张赤医看到小琪的父亲痛苦而安详的脸庞,嘴巴都有些走形了,忙拿出听筒在小琪父亲的胸口听了一遍,又翻了翻眼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老茂说:“准备后事吧,孩子。”
可怜老茂和小琪,哪里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两个年轻人互相望着哭泣。
凄切的哭声惊动了近处的村民。
老茂于是披麻戴孝,请队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主持了小琪父亲的后事。
亡者入土为安。
牛房里只剩下了老茂和小琪,孤男寡女的生活。
那些下定决心要把小琪嫁出牛房的大婶大妈们,在小琪的父亲六七过后,就又生出了一种想法:既然小琪嫁不出牛房去,那就嫁给牛房好了。
这一回大婶大妈们走进牛房,老茂没有牵牛出去解烦,小琪也没有找借口走开,只说父亲才刚过世,她没心情想这些事。
大婶大妈们见小琪没有拒绝,想想小琪的话也是有道理:哪里有刚办完白事的,又要办喜事的?
以后的日月里,老茂对小琪越发的关怀呵护,小琪也对老茂体贴温柔。
这年过年之前,老茂就请大婶大妈们作证,简简单单的跟小琪在牛房里成了亲,算是了却了小琪父亲的最后心愿。
老茂的眼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老茂泪眼迷朦地看着小琪,无语的小琪也凝望着老茂。
老茂的心在阵阵颤抖,我没有照顾好你啊!小琪,这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
6
假如不是队长徐末,那么,老茂跟小琪的生活也许很是恬静,很是安宁。
队长徐末,三十多岁,生得白白净净,微胖,个头还比老茂略高些,两只骨碌骨碌转动的小鼠眼泛着狡诈邪恶的光。
徐末惋惜地说:“真是一朵鲜花被猪拱了。”
徐末的老婆,胖胖的不高,就如油桶一般,赤红色的脸上还长着几颗斑点,这样的女人跟小琪一比,徐末顿觉得自己比老茂矮了一大截:我是队长哎,娶的老婆怎么赶不上放牛的老茂?
队长徐末于是就有事没事的往牛房里跑,找老茂扯谈。
徐末对老茂说:“女人漂亮真好,吃饭都不用咸菜,还能吃个饱呢。”
老茂于是就僵僵地笑着,小琪则冷着脸背过身去,不理睬。
徐末好似没看到,一点也不尴尬冷场子,依然着他的胡扯胡谈。
有几次,徐末来牛房,凑巧老茂去割牛草了,于是徐末就言语粗俗,放浪形骸地挑逗小琪:摸摸小琪的长发,拍拍小琪的屁股,甚至把嘴凑到小琪的脸上。气得坐着纳鞋底的小琪用针去戳徐末。徐末依然笑嘻嘻的,全然不顾小琪乱戳的针,还说:“我就喜欢你这个生气的样子。”
晚上老茂回来,小琪就旁敲侧击地说:“队长是个黄鼠狼呢。”
老茂听了,忙跑屋门前去望了望,对小琪说:“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是队长哎,你不要理睬就行了。”
小琪无奈地白了老茂一眼。
秋天玉米抽穗的时候,队长徐末乐呵呵地望着小琪对老茂说:“老茂,今年你去给队里看玉米吧。”
老茂瞪大眼晴望着徐末队长,吃惊地用手指着自己说:“我去看玉米?”
往年可都是徐末队长的老舅看的。就算队长的老舅年岁大不看了,排队也轮不到他老茂啊。
徐末队长说:“怎么,不高兴?怕小琪一个人被牛吃了?”
老茂讪讪地一笑,说:“队长真会开玩笑。”
徐末队长说:“那就这样定了。”
老茂没有法子,小琪说:“队长是黄鼠狼呢,晚上你不在,我害怕呢。”
老茂就搂着小琪说:“别怕,把门插紧了,谁喊也不睬。”
老茂就去看玉米。
小琪就早早地熄了灯,插紧了木板门。
夜里风吹屋草的声音,惊得小琪一个人心里惶恐的缩在被窝里。
7
玉米地离牛房半里地,玉米长棒子的时候,邻近的村民或孩子会去偷掰来烧吃或者煮着吃,都是饥饿惹的祸苗。
几晚下来,小琪也慢慢地适应了一个人睡觉,老茂虽说起初心里不踏实,但是几天来也安安稳稳,没见有什么事情,就跟小琪说:“你说队长是黄鼠狼呢,可人家每晚给我记二工分呢。”
小琪哼了一声。
那天晚上,天上黑云翻滚,雷声隆隆,电光闪闪,风一阵紧些一阵地刮着。
小琪说:“天要下雨了,今晚你就不去看玉米了。我怕呢。”
老茂说:“怕什么?把门插紧了。我拿队里工分呢,不去不好。”
渐渐地,雷声停了,偶尔还有闪电一闪,只有风还在恣意地肆虐,伴有稀稀落落的小雨落下。
夜深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琪被一阵急急地敲门声惊醒。
“小琪,开门。小琪,开门。”风吹着老茂的话四处飘荡。“小琪,是我,夜里风大,我回来拿件褂子。”
好半天,小琪才回过神来。“吓死我了,怎么把褂子忘了?”小琪睡眼迷朦地起床点灯开门。
小琪就被人一阵风似地抱住惯倒在铺上。
在摇晃的油灯光里,小琪看到队长徐末白净的脸上荡漾着奸邪的笑容。
小琪惊叫一声,就挣扎撕咬。
队长徐末的笑脸黑了。
队长没有想到这个小琪会这么的不识抬举,不领他的情。若是让别人家的男人去看玉米,那女人恐怕早就笑脸相迎了。
队长的脸一黑,也就不顾忌什么怜香惜玉了,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小琪“啊”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早上老茂喜滋滋地来家,看到小琪红肿的半边脸就说:“你的脸怎么了?”
小琪捂着脸,红着眼掩饰着说:“夜里小解,不小心被床角撞的。”
老茂心疼地说:“不能小心一些,还疼吗?”
小琪挤出一丝生硬的笑,说:“不碍事的,过两天就会好的。”
小琪又目光呆滞了一阵,直直地说:“你不要再去看玉米了,徐队长就是个黄鼠狼。”
老茂奇怪地看着小琪,说:“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夜里被响雷吓糊涂了?”见小琪没答腔,又说:“你老说徐队长是黄鼠狼,可今早上队长看见我对我说:老茂,你昨晚看玉米辛苦啦,加你五个工分。”
五个工分哩,只在玉米田里睡了一夜。而累死累活干了一整天,也不过一个工分而已。
小琪看到老茂神情欣喜的样子,不禁苦从心来,悲哀地想,真是傻男人啊,老婆就值五个工分啊?!
自此之后,徐末队长就时不时地来骚扰小琪,胆子越来越大,有时白天也偷偷窜进牛房,欺负小琪一番,可怜小琪忍气吞声,从不敢跟老茂提起。
玉米收完后的一天,老茂午后去割牛草。
老茂前脚刚走出牛房,徐末队长后脚就进了牛房,一把抱住正在纳鞋底的小琪就往铺上按,不管小琪如何哀求,徐末队长就是铁石心肠阴邪的笑。
谁能想得到,老茂去割牛草竟忘了带绳子,回来拿绳子的老茂就看到徐末队长赤裸裸的伏在小琪身上动作。
老茂愣了愣,随即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但是老茂什么也没说,只是干咳了几声。
正在小琪身上动作的徐末队长,就象是被人突然地打了穴位,僵了,一会才醒了神,干笑着尴尬的说:“哪个,哪个,老茂你回来了。”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满脸泪水的小琪,不顾羞耻,赤身露体的一头就扑进老茂怀里,把这阶段所受的一切委屈和羞辱尽情渲泄。
小琪不停地捶打着老茂,哭着说:“你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我可是你的老婆啊!”
老茂就觉得自己的脸象是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火辣辣的疼。
这一晚上,两个人各自闷着气。
小琪心里很是憋屈,要是老茂不去看什么劳什子玉米,也许自己就没有这个亏吃;要是老茂相信徐末队长是黄鼠狼的话,也许就没有这个祸端。
小琪把这事的缘由都归咎于老茂,这心里就越想越有屈,就不停地哭泣。
老茂也没有想到徐末队长让他看玉米竟是打着小琪的算盘,加给自己的工分却是老婆用屈辱换来的。平时没什么脾气的老茂也被小琪哭得很烦燥,不禁火从心来,朝小琪大声吼道:“哭什么哭,你还嫌不丢人?”
心烦的老茂吼完,也禁不住地搂着小琪嚎啕大哭,还抓着小琪的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脸,边哭边说:“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啊,我对不起你啊。”
小琪就越发的哭得伤心了。
8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茂也没有什么办法更改。虽然心里有怨苦,却无法对人去诉说。
老茂只好矮人一等,忍气吞声,这毕竟不是什么能够见光的事,犯不着弄的满村风雨,他跟小琪还要生活下去,养儿育女呢。
老茂心犹不甘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是徐末队长的心里却开始恼怒,开始怨愤,你老茂已经去割草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明明看到我骑在你老婆身上,你还假装干咳,这不就是要我好看么?让我难堪么?让你老茂去看玉米,能加你五个工分,还不是看在小琪的身体上,给你一条赚钱养家的活路。
可你老茂呢,不但不感恩,还让我做贼似的偷来偷去,更可恨你那小琪,一点也不长眼色,每次都让人讨精废神。
既然你老茂不够意思,那也怪不得我手段阴狠。
不久,村里就传开了老茂的女人小琪跟徐末队长睡觉的故事。
人们不相信这样的故事,都说象小琪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一定是编排的人搞错了对象。
也有人说,徐队长跟一个女人睡觉不是什么稀罕的事,要说跟小琪,啧,那一定是徐队长强逼的。
也有人轻哼冷笑,有什么强逼的?如果让你去看玉米,你的女人也会爬上徐末队长的床。
渐渐的,人们也就相信了:真想不到,小琪竟也是这种人。
人们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一度时间里,小琪就是村里的话题,而且愈传愈烈,甚至情节细节说得有头有尾,就如说者亲眼所见。
村里所有的大小男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到下雨闲暇之时,都欢喜来牛房找老茂扯谈,眼晴却盯着小琪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看是不是象故事里说的那么风骚妖媚?
心里却都在想着什么时间也能沾些小琪的便宜。
村里所有的大小女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一眼看不到男人,也就纷纷不约而同地凶悍找来牛房,捉住男人的耳朵就往外拖,还气恨恨地说:“叫你往牛房跑找小骚货。”
男人只一边喊着松手,一边没有底气的无力辩解。“你说什么呢?谁找小骚货?”
女人则显得理直气壮,“你不找小骚货,哪你来牛房做什么?”
老茂和小琪虽然不明白人们的怪异行为,但对人们莫名其妙地涌进牛房找他扯谈,老茂这心里就隐隐地感到不对劲。
老茂在割牛草的时候,耳朵里就曾经流进了一些流言,为了不伤害小琪,老茂已经多日没让小琪走出牛房。
没想到人们却走进了牛房。
老茂察言观色,思前想后,忽然醒悟,人们的目的竟是奔小琪来的。
老茂大怒,拿起屋角的扫帚,不管男人女人,一通乱扫,大骂:“我让你们再来,我让你们再来。”
人们一哄而散,跑的慢地,挨了扫帚,疼得大叫:“老茂,我睡你老婆的。”
小琪也明白了人们的心思,捂着脸哭得一踏糊涂,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活在世上,寻死觅活,急得老茂心慌腿颤,把小琪抱在怀里劝说安慰。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心已死了,小琪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小琪就看到了仍然咳喘的父亲,父亲咳着说:“小琪,你来做什么?”
小琪一脸泪痕,说:“我想父亲啊。”
父亲说:“傻孩子,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
小琪又哭了,说:“可我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做父亲的叹了口气,就隐在了满是翻腾的浓雾里。
小琪大声地喊着“父亲父亲”,却被人紧紧地抱着,心里一惊就醒了。
小琪就看到老茂呆呆地看着自己,小琪一怔,说:“怎么还没睡?”
老茂其实是不敢睡觉,很怕心情不好的小琪一时想不开而做了蠢事,那自己一辈子心里也难已安宁。
老茂说:“你先睡吧,我想坐个时候。”
小琪知道老茂心里难受,全是因为自己,自己让老茂颜面扫地,尊严尽失,无任怎么说,错全在自己身上。
小琪泪也哭干了,小琪叹了口气。
9
老茂是被一声牛叫惊醒的。
往常每天早上都是小琪起来煮早饭把牛草的,今天自己睡过了头,难道小琪也睡过头了?半睡半醒的老茂就喊到:“小琪,小琪,该起来把牛草了。”
半晌,老茂没听到小琪的回应,这一惊,老茂就彻底的醒了。
老茂没看到小琪在床上。这么早,小琪会去哪呢?
老茂去了锅屋,灶台上冷清清的;老茂去了牛房,牛房里也没有小琪的影子。
想起昨天的情景,老茂不禁心里一激灵,慌得老茂张狂地大喊:“小琪,小琪,你在哪啊?”裹狭着哭腔的声音在早晨的空气中回荡。
老茂就象是没头苍蝇似的在村庄里寻找,东家进西家出,逢人就问:“看到小琪了吗?”
人们都是摇头,莫名地问老茂:“小琪怎么了?”
老茂左寻不着右寻不到,早已心浮气燥,烦闷不安,说:“我也不知道。”
村庄里所有的人惊动了,就然队长徐末也觉得这事弄得有些大了,假如小琪真的有了什么意外,那老茂还不恨我一辈子?
在这个秋末的日子里,全庄人都在寻找茶余饭后谈论的小琪。
傍晚的时候,有人才在南场鱼塘边的那棵老柳树上发现了小琪。
村民们蜂拥到南场鱼塘边。
小琪穿着那件有些发了颜色的红褂子,凄惨地挂在老柳树上,两眼圆瞪,目光愤怒地盯着拥来的人群。
可怜老茂抱住小琪的尸身嚎啕大哭。哭了一阵,老茂站了起来,手指着围观的人群,眼露怨恨,一字一顿地大声说:“是你们害死了小琪,就是你们害死了小琪的啊!”
人们没有想到小琪竟是这样个性。
老茂说的没错,小琪就是大家伙害死的,确切地说,是编排故事的人一手造成这悲剧的。
徐末队长也没想到,小琪竟承不住这轻轻的一击,以死来洗刷自己的屈辱,一朵鲜花就这样过早地凋谢了。
徐末队长在惋惜之余,良心发现的有些愧疚。
老茂也是追悔莫及,真恨不得拿一把刀把自己剁了。明明知道小琪有厌世的想法,自己坐着坐着怎么就迷糊睡着了?谁能想到,这一睡,两个人竟阴阳相隔,成了两个世界。
老茂也恨队长徐末,既然已经被你睡了,你还编排什么故事来羞辱人?小琪说你是黄鼠狼,我怎么就瞎眼一点也看不出来呢?还把你当好人呢。
老茂把小琪葬在了小琪父亲的旁边。
老茂在小琪父亲的坟前烧了一捆纸,说:“叔,我没照顾好小琪,我把她还给你。”
静寂的茔地上,风卷着燃烧的纸灰旋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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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茂抚摸着像框里小琪的脸,心里充满了悲哀。
这么些年来,老茂时常去坟地看望小琪父女,在小琪的坟前时时地遣责自己,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琪,请求小琪的谅解宽恕。
这么些年来,老茂的心里也在时时地想着替小琪复仇。老茂的复仇计划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睡了队长徐末的女人。看徐末怎么想?看徐末的女人怎么想?
老茂也想不出更好的复仇方法,他只能笨拙可笑地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但是队长家的狗却让老茂无法实施他的方案。
有几次,队长徐末的女人独自在南场上背稻草。老茂觉得为小琪复仇的机会来了,本来想冲上去把女人按倒,却发现队长的那条大黑狗吐着舌头在女人的屁股后瞪着他。老茂的腿就软了。
后来听说大黑狗无缘无故的死了,老茂很高兴,可是再也没看到队长的女人在南场上出现过。
老茂也曾晚上摸去队长徐末的家。
那四周用小土坯砌成的围墙,有些斑驳淋漓。老茂仗着胆试着从断垣处想翻进去,结果爬上去没有站稳,身子一歪,直接就跌了进去。
队长徐末刚从茅厕出来,嘴里叼着一支烟,手还提着裤子,听到啪嗵一声,转头一看,就见老茂僵硬地站起来,一脸仇恨地看着他。
徐末吐了嘴里的烟头,笑着说:“老茂,你这是干什么呢?找我报仇?”
老茂知事败露,狡猾如狐狸的队长肯定不会饶过自己,索性就豁出去了。
老茂理直气壮地说:“不错,我就是来睡你女人的。替我家小琪报仇。”
徐末眯起眼看了老茂一会,鼻子里不通气的嗤了一声。说:“就凭你这怂样?”
徐末上去一脚就踢在老茂的小腿肚上,不屑地说:“快死滚吧。”
老茂护疼,拐着腿跑了。
老茂就再也没敢去找队长报仇了。
老茂的仇恨就这么一拖再拖,三十多年都过去了,老茂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尽到一个男人责任,然女人的仇恨都徘徊难报,真是窝囊透了,还不如当初一根绳子跟小琪去了算了。
老茂重新把小琪的像框放好,重重地唉叹了口气。
其实,老茂何尝不知队长徐末是个黄鼠狼呢?只是,他是队长哎,一家的口粮都抓在他的手里,谁的日子过得好过得不好,不就是队长的一句话?何况又有谁想饿肚子不想过有大米饭吃的好日子呢?
老茂也知道徐末队长的虎狼之心,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一个看牛的怎么能斗得过队长?为了生活,老茂只能忍着。
按说小琪被队长睡了也就睡了,老茂也老实知趣得没说什么,队里比老茂凶悍的男人有的是,又有哪一家的女人能走得过队长的小鼠眼?
可是小琪却被队长徐末逼上了绝路。
老茂报仇的决心常在,虽然说很难有机会实现,但是,老茂坚信:天理自在,总有一天,徐末队长是要受到报应的。
11
老茂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薅油菜了,整天在家捧着小琪的像框发呆,回想着过去日子里两个人温馨的时光,也想着过去日子里复仇的泪丧。
老茂全然不知道村里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村里说一不二,一手遮天的徐末队长竟然被抓了。
徐末队长也没有想到,一个没名没望的侄儿媳妇竟把他给告了。
村人们奔走相告,欢心鼓舞,那些被徐末队长侮辱过的女人们,也不失时机地助了一把火。
队长徐末就被众人证据齐全地送进了牢笼。
老茂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落日黄昏。
老茂兴奋地跑到队长家时,徐末队长早就被带走了,围着围墙的屋子前一片冷清,只有一阵阵哭声从虚掩着的围墙木门里传出。
老茂浑身散发着舒心爽悦的气息,幸灾乐祸的一脚就踢开了掩着的大门。
老茂大声地说道:“哭什么哭呢?活该。”
正哭得精疲力竭的徐末女人,抬头一看是老茂,就气恨恨地说:“你来我家做什么?看笑话的?”
老茂听了大笑,冷声说:“看什么笑话?我来是替我家小琪复仇的。”
徐末女人依稀地想起小琪的死因,不禁心里发虚,脸色发白。
遥想当年散布小琪故事的时候,就想着口头的刺激,全不顾刺激带来的后果,及至小琪死了,徐末女人心里害怕,都是避着老茂走。
现在老茂就站在面前,徐末的女人就大骂徐末:“都是你作的孽啊,真是报应啊。”
老茂却不耐烦跟徐末女人耍嘴。
老茂伸手抓住徐末的女人就动手解衣裳,徐末的女人羞恼地挣扎着。
老茂恶声地说:“徐末,也让你尝尝女人被人睡了的滋味。”
徐末女人恕骂老茂:“老茂,你这个流氓,杀千刀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老茂说:“你这怨不得我,都是徐末惹的祸。”
徐末的女人见老茂不为所动,只好把牙一咬,眼一闭,任由老茂胡为。
徐末的女人绝望地哽咽说:“真是现世报啊,大不了跟小琪一样,一根绳子罢了。”
满心想着终于能为小琪报仇了的老茂,心情是无比地激动。蓦然听了徐末女人的丫丫话竟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忽地眼前就出现了小琪挂在树丫上的景象。
老茂觉得心里一凉,愣愣地看着徐末的女人。
徐末的女人见老茂愣愣地发呆,也心情紧张地看着老茂,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什么话也不敢说,很怕一个不小心,老茂就会饿虎扑食。
老茂终于拎起裤子,冲刺地跑出了徐家。
老茂眼泪汪汪地对着小琪说:“小琪,这仇怕是报不了了,我下不了那个狠心啊。”
老茂恼恨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像框里的小琪仍然默无声息地望着老茂,眼里含着一丝哀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