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出生在60年代,从小热爱舞蹈,12岁开始就在文工团学习舞蹈,阿芝的父亲觉得学舞蹈不是谋生之计,便把刚满14岁的阿芝送到了几百公里以外的景满农场。景满是个美丽的地方,但也是个艰苦的地方,农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更何况阿芝还未成年,繁重的体力活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是阿芝从小懂事,只把苦往肚子里咽,也不往家里言说。
几年后,阿芝迎来了她最美好的18岁,她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也更加俊俏了,脸上时常挂着笑意,眼如明月。阿芝是个善良的姑娘,落落大方的样子深得农场大妈们的喜欢,或有让他做儿媳妇的,或张罗着给介绍对象的,可阿芝总是笑着拒绝,大妈们也便作了罢,但对她的喜爱不减,依旧给阿芝捎来美味的酸菜、饼干和不常见的水果等,日子过的也算惬意。
这一年的美好,还要归功于春寿的到来,春寿是阿芝的初中同学,长得一表人才,成年后便报名参了军,刚好分到了景满支队。要说二人的渊源,还要从两个人的校园故事说起,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两个人就是同班同学,一直到初中毕业,10年的相处,成了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两个人经常一起玩耍,做作业。春寿总会给阿芝带来煮好的白薯,山里的野果和几颗甜如蜜的水果糖。也许就是那段时光,一种莫名的情愫悄然埋在了两个人心底。
春寿的到来让阿芝欣喜不已,阿芝平淡的生活也变得多彩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春寿把休息日全部留给阿芝,春寿的部队时光也不在那么的单调。
这样美好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两人恋爱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阿芝奶奶那里。阿芝的奶奶是个传统的老人,她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嫁一个生活还不安定的男子,那个年代一个志愿兵至少要在部队5年甚至更久,这种等待的心情她太懂了,一个人的艰难她她经历的太久。阿芝的奶奶二十多岁就守了寡,终身未嫁,一个人拖拉着儿子长大,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这个消息无疑让阿芝奶奶坐立不安,立马开始操心起了阿芝的婚事,张罗着给阿芝介绍对象,发动周围的有资源的亲戚,给阿芝物色合适的对象,这效率还挺高,很快就有一个小伙子入了阿芝奶奶的眼。小伙子叫阿光,在单位上班,长相一般,在周围人眼中是个老实人,勤俭持家还有存款,深的老人家的喜爱,便想尽快让两人见面,恨不得立马结婚。这不,交代身边的二孙女:“阿霞,赶紧给你姐姐发个电报,让她赶回来。”“可是,我姐现在有男朋友,这样不好吧?”“赶快,你姐必须听我的,你忍心你姐一直等那个当兵的啊,奶奶是过来人,听我的准没错?”“可是......”阿霞嘟囔着。“快去,这事拖不得。”老太太催促到。
几天后,阿芝到家。“阿奶,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啊?我那边还忙着呢。”“忙着谈恋爱的吧,有多忙,忙到忘记还有阿奶,还有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吗?这次回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你肯定会喜欢。你表姨不是有个同事嘛,叫阿光,人特别老实,人家还有单位分的房子呢,你跟人家见见面,好好聊一聊。”阿芝显得很不耐烦,更何况已经有了心上人,便严词拒绝说:“我不见,我已经有对象了,我跟您说吧,就是以前我的同学春寿,你也见过,以前还来帮我家挑过水的。”还没等阿芝说完,老太太生气的站起来说:“白白把你们养这么大,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才出去几年就忘了谁对你最好,今天说什么都要见见人家。”就这样,阿芝极不情愿的和阿光见了一面,也不出意料拒绝了阿光的好意,接着就回了景满。
显然,阿芝的奶奶并没有死心,一直拉着表姨的手说:“阿芝从小听我的话,麻烦你转告阿光,叫他等等,我一定让阿芝嫁给他。”表姨也附和着,把媒婆的功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大姐,也就是你托我,别人我还不乐意介绍呢,你看这小伙子多好,有房有工作,还有存款呢,你说我孙女嫁过去,还不是去享福的,你也等着享福吧。”阿芝的奶奶被说的心花怒放,开始憧憬着大孙女以后的生活,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
“阿霞,你过来一下。”奶奶面露喜悦的说着:“阿霞,你给你姐打个电报,叫她回来。”“阿奶,你上次整那一出,我姐肯定不愿意回来了,你还是不要掺和她的事情了。”“你不要管,照我说的做。”第二天,阿芝收到了“奶奶病危速回”的电报。
阿芝连夜回到了家,哭喊着跑向了奶奶房间。“阿奶,阿奶.....”只见奶奶笑呵呵的走了出来。“你终于回来了。”“阿奶,你怎么能骗我,差点把我吓死了。”阿芝傻傻的站着,手里的包“嘭”的一声滑落到地上。“我不这样说,你能回来吗?,这次回来就是要你跟阿光结婚的,你愿意不愿意都得嫁给他,嫁给他你不会吃亏的。”阿芝绝望的跑回了房间,反锁了门,不吃不喝,躲在被窝哭了一整晚。她不知道,天一亮,她的奶奶已经带着阿芝的身份证,和阿华去大队登记结婚,从此,阿芝成了阿华的媳妇,这场磅礴的泪雨,冲走了阿芝的爱情。
要强的阿芝为人妻后,租了一个水果摊,每天起早贪黑卖起了水果,日子也算过得去。一年后,阿芝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边做生意边领孩子,虽然辛苦,但也平淡安逸。阿华终于没能守住老实人的形象,在女儿读初三的那年,他在外面有了个女人,也是在阿芝回老家照顾生病公公的那几天,把那个野女人带回家过夜,被楼下的亲戚看到了。也在第二天的下午朋友把两人在宾馆定房间的消息传到了阿芝的那里,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给阿芝致命的一击,瞬间让阿芝没了主意,只能给弟弟妹妹打去电话,“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只想知道是个怎什么样的一个女人会看上你姐夫,我不甘心……”“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出头。”说完几个姐妹一起冲到了那个宾馆门口打算抓个现行。“我不进去了。”阿芝惆怅的说,声音是颤抖的,转身离开了,阿芝还是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即使她有再多的愤怒!她希望这只是亲戚朋友的猜测,不是事实,但现实还是给了阿芝当头一棒。那日阿芝出门买菜,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路对面,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勾肩搭背的,举止很是亲密,这个朋友口中的出轨事件终被阿芝的亲眼目睹得到坐实。
阿芝很想像其他受伤的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离婚的念头也充斥着阿芝的脑海,阿芝痛苦不堪,她甚至想带着女儿远走他乡,可是她怎么能在女儿中考之际让她背负这些打击,为了女儿,她只能独自承受,选择原谅,撑起这个家,她不想让女儿知道她有个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阿芝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只是在女儿面前强颜欢笑,那最后的倔强也终于土崩瓦解!
也许苦难是接连而至的,两年后的的一天,阿光突发了脑梗,还伴有高血压、高脂血症、糖尿病等病症,生活不能自理,在特护病房住了整整三个月也不见起色,四肢不能活动。阿芝没日没夜的在医院照顾着阿光,同时四处打听可以做康复的医院,为阿光的事奔前忙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关键还要忍受阿光的无理取闹,因为身体的原因,阿光变得很暴躁,经常对着阿芝大骂,指责阿芝的各种“不尽心”,阿芝只能咽下委屈,全心全意照顾着阿光。有个朋友告诉阿芝省城有家中西医结合的康复医院,专做中风后期康复治疗的,这个消息一下子让阿芝有了精神,一刻也不耽搁带着阿光去了省城。康复治疗远比想象的艰难,尤其是阿光这种重症的患者,两条腿因为长时间的针灸出现了很多的斑块,变得青紫,最后直接转成了黑色,阿光还是只能稍微移动几步,一只手更是僵直着无法拿起任何东西。阿芝深知这条康复的路还要走很久,还不一定达到理想的效果,但是阿芝并没有放弃,每天做完康复后忍着困意帮阿光做全身按摩,希望可以出现奇迹。阿芝的坚持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阿光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即使很缓慢,一只手也可以拿着勺子吃饭、喝水,这无疑给被医院宣判瘫痪的阿光一点信心。
出院后的阿光,从单位办了病退手续,正式离开了他坚守了30年的岗位,人也变得更加的消沉,经常发着脾气,他也许不会心疼这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女人,或是以前,或是现在。
阿芝捡起荒废了很久的摊子,照例卖起了水果,在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阿芝像往常一样低着头整理着摊上的水果。“请问这个柿子怎么卖?”阿芝愣了几秒,抬头见到了那个住在她心底时空的男子,是的,就是那个来不及面对面告别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依旧那般健硕,“你好吗?”二人异口同声的说。“我很好。”阿芝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慌乱。“我不喜欢柿子,我们走吧。”二人的交谈被这个声音打断,阿芝循声望去,才发现春寿身边站了个标致的女人,阿芝尴尬的笑着,赶快说:“不用钱,你们拿去吃。”“我不喜欢吃这个,谢谢,你们认识吗?”“是同学,很多年没见了。”阿芝急忙解释到。“那我们走吧,再见。”说完两人挽手而去。
春寿再次消失在了人群里,就像那一年,没有告别,留在了阿芝的芳华,不曾相见,也如此刻即使说了再见,也不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