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三:
上文说到上山的事情,就不能不提上山看日出了。
小时候周末有一次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叫做《日出》。于是我和弟弟约好第二天早晨早早起床去看日出。不料,睡醒已经八点多了,我非常生气,怪闹钟声音太小没闹醒我。弟弟跑出院子转了一圈又跑进屋惊喜的说,姐,太阳还没出来呢,我在天上找了一圈都没有。于是,我和弟弟兴奋的跑出去,爬到屋后面树林的小山上(其实是个土坡坡而已),果然哪里也找不到太阳的踪影。后来,我在作文本上斩钉截铁的写上:今天太阳没出来!忘了后来老师给了什么批语,也忘了有没有罚我抄写十遍课文之类。奇怪那会我竟然不知道阴天看不到日出!!
去年我看了一次日出,沁人心脾,宏大而安静。
去年夏天我去武汉参加一个华德福英语师资培训,培训地点是红安县红山寺的培训中心。下了飞机坐上大巴上山的时候,第一次见识司机在九曲回肠的陡峭的山路上飞驰。窗外茂盛的密林下就是悬崖,拐弯处碰见一条牛,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吓的我都不晕车了,确实有命悬一线的感觉。
上山安顿下来就是另外一重景象了——景美人美。
主办方邀请的师资是活跃在世界华德福圈子来自好几个国家的很受人尊敬的资深老师们。参训的学员们是全国各地对新教育有一份期待和梦想的新教育的践行者,其中还有一位韩国帅哥二位韩国美女,还有一位美国帅哥。
准确的说,他们都是牛人。比如和我住在一个房间的几个姐妹,最年长的季老师曾在大学执教多年,出国后本来计划留在美国教高中的,后来回国办学教一年级孩子英语。最让我大跌眼镜的美女艳芳是一位PHD,一位从奥地利回到上海的物理学博士,全职妈妈之余每周两次、每次开车往返好几个小时去给孩子们教英语歌。小高老师是年纪轻轻的九零后,已经独自去过三大洲。涓老师和Echo也有她们的小传奇经历。
有些身边的熟人,认识了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可交往仅限于哼哼哈哈、吃吃喝喝之类。可有些人素昧平生,一张口(甚至不用张口),仿佛不用开场不用过门不用起承转合,而直接可以走到心里去。和同房间的几个姐妹就有这种感觉。
每天晚上培训结束回宿舍的路上,天上的星星都耀眼极了,八月的山上长着骨头的大蚊子很嚣张的在窗纱上唱歌。我们关了灯躺着聊天,聊国内教育的乱象,聊成年人的迷茫,聊信仰,有时聊那个韩国帅哥。培训快结束的时候,有人提议去看日出,真是绝好的主意。
凌晨四点半,我们蹑手蹑脚穿衣出门,一出大厅,涓老师说快看流星,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好几颗流星排着队划过天边,竟然忘记了许愿。(上一次看到流星是在大学校园,预告有狮子座流星雨,整个校园都彻夜兴奋,感觉操场比白天都热闹。)
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山上,听说沿一条山路拾级而上就是山顶看日出的绝佳地点。摸黑,靠着手机的微光,我们一路上到山顶。周围整个被黑暗笼罩,倒不觉害怕。能听到后面还有一拨同学说笑着上山。我们同行的几位,很安静,超安静。就像路边的树一样安静,不言语不说笑,好享受这难得的夜色。
到了山顶,我们远离热闹的地方拐到一处山顶的平台,静静地坐在石头上面对着太阳出来的方向。这个时候,那两位韩国美女,也朝我们的方向走来,点头微笑,我们挪了挪,她俩坐在旁边。我们几个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大山山顶的偏僻一隅,环顾着四周的云雾,闻着风的味道。
很快的,天边泛起鱼肚白,然后有了霞光,之后山下传来鸡鸣,远处有钟声回荡。太阳的霞光透过云层,一点一点,一跳一跳。不多时,天边布满霞光,太阳就这么无遮无拦的呈现在我们眼前,不耀眼,不张扬,那么饱满的颜色,让人舍不得眨眼。恍然间,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黑暗褪去,远处的热闹弥漫过来,天亮了。
那几日包括回程的飞机上,我多次咀嚼回味着山顶的日出,后来在微信中看到同行的几位姐妹也对那次日出念念不忘。
回来忙过一阵子,我给其中一位韩国美女发邮件,把培训的几张照片和视频发给她。当天凌晨我就收到了她的回复,给我发她学生们的照片,还念念不忘那次山顶日出。那一阵子恰逢中韩关系紧张,韩国政局动荡。我老公还开玩笑,这要是赶在过去的年代,关系紧张时的邮件可都是政治罪名的证据。
后来我们建了一个小群,那几位达人姐妹在群里分享教学经验,艳芳经常给我们唱英文歌,我们照猫画虎的学。小高老师帮我们复印了很多珍贵的资料邮寄给我们。渐渐地,大家也淹没在琐事中了。
我想,与我一同在山顶看日出的这些人,这辈子,除了偶遇,见面的可能性很小了。但是,我们沟通仍旧不用客套,比如,偶尔我抛出一个问题发给季老师微信,她仍旧能够开诚布公的告诉我她的想法,让我有启发。
直到如今,我依然怀念那山顶上霞光,感谢它给予我的力量,让我应对日后琐碎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