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一腿”说事
夜 枫
前些日子出于无聊，写了一篇《一些人一些生活方式及其他》。文章本身没什么可说的，重要的是被人看出了“有一腿”，这很有趣。本着对文字的认真态度，我查过词典。结果只有“有一手”，是这样注释的：有一套本领、有特长，也说有一套。我那本《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于五年前购在清华书店，绝对正版。再说，就算是盗版的，没有“有一腿”，总该会有“有一脚”或者“有一足”吧，结果是都没有——很遗憾。因此这个词（或不称其为一个词）没有收录词典，至少我这本没有收录；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给“规范”掉了，如你所知，我这本是规范词典。我相信《辞海》里一定收录了，因为我没见过规范辞海。没见过，绝不能说它没有。但我有这个自信，而且我还相信，过了一定年龄的人的脑海里肯定也收录了，要不然也不会脱口而出。那篇文章下面当然是有人留下了些话，否则也谈不上扯上关系。在我看来，这很正常。都是人，且都有嘴巴，饿了要啃东西；憋不住了就要说上几句，再自然不过了。是这样的，她说的多些，相对来说是一小段。我觉得，就冲着这个，我也得回复一个，否则心里会过意不去。这就被人看出我和她“有一腿”，可见这位哥们有一手，就我那词典上的意思，也可以说他有一套。顺便说一句，心里过意不去就容易睡不着，睡不着就容易想那话儿，那话儿多了对身体不好，这倒也犯不着。
关于“有一腿”，我个人是这样理解：一者和另一者存在某种关系，而这种关系的桥梁就是“腿”。换句话说，一者通过“腿”和另一者扯上了关系。很明显，我是有腿的，这就构成了犯这种关系的基本条件。如你所知，有腿的一类的数量可以用亿来作单位，还可以分好多类（比如说人类和动物）。从这方面推，构成这种关系的基本条件极为普遍，换句话说，其就不可以作为一个有说服力的因素。我肯定我和她没有这种关系，也就是说我没有通过“腿”和她扯上关系；但存在其他关系，比如说同学关系（这个学生证可以证明）。当然光说不行，我的证明是这样的：她没碰过我的腿，也就是说她没有直接接触过我的腿；我也没啃过她的腿，也就是说我也没直接接触过她的腿，一般饿了我就啃包子，不会肯人腿。没有桥梁，怎么能架起桥来？据我所知，就目前的工程建筑技术是不能完成的。所以没能关系上——这也很遗憾。有必要补充一点，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遭雷劈，虽说被雷劈很具观赏性、艺术性，但是不可靠。要是一下劈死了还好（个人认为这种死法不错）；劈得个半死不活那就惨了，医好了不是呆子，也是傻子。老实说，我自己就有些愣愣怔怔的，总是显得比较怪诞、不讨人喜欢，可我还豁得出去。要是再被劈呆些、傻些，那就不是豁得出去豁不出去的问题了，就得进某某研究所了。所以我并非假装正经，我的确没碰过她的腿，她也是（至少我没这个记忆）。更何况遭雷劈的名声本来就很不好。可好多艺术成就很高的的作品也遭人骂，这我就想不通了。“遭雷劈”一般说成干了要不得的事，可能那些作品中让人看出要不得的成分了，就如有人看出我和谁“有一腿”一样。我想不通也睡不着，所以我只能这样理解了。
在我看来，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无不在做白日梦。乞丐在做黄金梦，光棍在做美女梦，连狗都会梦到吃骨头而不是吃屎。一个无聊的大学生在无聊的生活中发现某种关系，也是合情合理的。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点可能梦想成真，但也可能不成真就到了梦醒时分。我们需要这些梦，是因为现实世界太过无趣。所以我偏要说我和她存在这种关系，还不止一腿，最起码有个七八腿，而且我觉得这一点毋庸置疑——这样就不用遗憾了。当然这不是无的放矢，我是这样认为：既然有人看出我和她存在某种关系，那我和她就存在某种关系，没什么道理可讲；既然有人看出我和她“有一腿”，那我和她就“有一腿”，这也没什么道理可讲。至于他是怎么看出来的，照我看来是这样：他认为，我们都处在青春期，又有同学这层关系，在环境和心理上都存在犯这种关系的极大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又通过她在我那篇文字下留下的话和我的回复成为现实。而我既不能说我还是个小孩（尽管我希望如此），也不能证明我和她不是同学关系。至少有身份证证明我的年龄，有学生证证明我和她是同学关系；再说，我更不想遭雷劈，所以我和她“有一腿”。至于七八退是这样的：有一腿是这种关系，七八腿还是这种关系，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多个几腿于人于己都是件好事。从这个意义上说，最好有个十几二十腿。如前所述，现实世界太过无趣，但我们活在这个世界里。对于这种存在，我和她“有一腿”还可以这样叙述：现在春天过去了，夜里就有好多猫在叫春，树枝上也会站着乌鸦（也可能不是乌鸦，反正是鸟类），毋庸置疑它们“有一腿”；猫头鹰的存在无疑是铁证，而且我还知道猫头鹰喜爱在夜里行事。照这样看，她留下的话和我的回复这无疑也是铁证；换句话说，那些文字就变成了猫头鹰——我很可能就是只猫。这样就显得十分滑稽，也可以说它荒诞无稽。这种想法是过于怪诞，但我们需要想入非非。
人活在世界上，假如你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这就叫辩证法。我肯定了我和她没有一腿，又证明了我和她确实“有一腿”，从这里看，它是符合辩证法的；所以这两种说法都能接受。很明显，这个世界存在两个体系，一个是自生存在的必要，一个是来自存在本身，于是对每一个问题同时存在两个答案。换句话说，这就是虚伪，可虚伪还不是终点。从这点出发，每个人都会进化。我觉得我的毛病就是不会装，所以我老是一副有些愣愣怔怔的摸样。从我个人讲，这够说明了——只要不装，我们每个人都不天真。很明显，我推己及人了，在统计学上可以证明，这种方法十分之坏，安妮弗兰克的生命价值就证明了这点。但不管怎么说，在我看来，存在本身有无穷的魅力。春天里小草生长，它没有什么目的；夏夜里猫叫春，它也没什么目的。草长猫叫春，绝非表演给什么人看的，这就是存在的本身。我十七岁时，晚上在郊外，看到夜空像一片紫水潭，星星是一场冻结的雨水，夜风是些浅蓝色的流线，云端传来水流的声音。那一瞬间我很幸福，我觉得我可以成为一个诗人，照我看来凡是能在这个无休无止的烦恼、无趣的世界上感到片刻欢欣的人，都可以算是诗人。我要抱着草长猫叫春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而不是在人面前羞羞答答地表演。因为我豁得出去，虽然怪诞、不讨人喜欢，也没什么要紧的。别人总问我为什么这样，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无论是写诗还是搞“有一腿”都要以极大的真诚去完成。我这么干什么都不为，这正是存在的本身。我现在仍在写诗，读自己喜爱的诗歌。顺便说一句，其实我不想读大学，所以我现在在上大学。假如早懂了辩证法，就不会遇到这种不幸。所以假如你真想要什么的话就别去想它。我开始懂得了自己心里一股苦味，但这是我的本色。
有关“有一腿”，我还有要补充的地方。尽管查词典没有结果，我还是百度了一下，是这样注释：贬义词，常指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来源有三，这里就不陈述了，感兴趣的可以上网查找。很明显，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忽视了词性，只把它理解为某种关系，而忽视了这关系的倾向性。但我认为这无关紧要。我个人总是撇开词性看词意，所以前面所说的“有一腿”都是中性的；换句话说，这种关系无正常与不正常之分。我总觉得，我们既然拥有脑子，就要有思维的乐趣，而且应当伴随我们的一生；我就管想入非非叫浪漫。王小波在他的中篇小说《三十而立》里说：“人生是一条寂寞的路，要有一本有趣的书来消磨旅途；这种书只有通过性爱做钥匙才能打开。”换句话说，就是要通过搞“有一腿”来打开，当然，这里“有一腿”绝非贬义词，更不是指不正常的关系。在小说里，这句话是用母亲口吻说的，所以是宝贵的人生经验，甚至可以说是至理名言；我个人是这样觉得的。我是个光棍，这就是说，我在女性眼里没有魅力。但这不是说我永远没有机会，至少我现在还很年轻，有趣的书也多不胜数。我已经想好了，要是找到一本有趣的书（而且她也觉得我也是一本有趣的书)，就用米兰昆德拉小说里人物的口吻对她说话。那人说的是：“Take off your clothes.”我说起来简短得多：“脱！”当然，我是怀着伟大的真诚去和她搞“有一腿”关系，来消磨寂寞的旅途。
2012.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