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整理齐净,兜里揣一份紧张到了那个大厅,做两份测验,报了名。从此开了一扇新的门。
于是又有人指着大洋彼岸跟我说:"我要走了,去那个地方。"
最开始,信都是按月份写,细细查了时差和气候差异,在信里细细地问:此时是否这样的天气,切记添衣添衣。登机、落地、生日、每个月的第一天,每个时刻都有对应的信在等着被拆开,思念,用一支笔,写下来,送出去。后来,不按月份了,要说的话浮上心际扯张纸就开始写,写满了就包起来,扎成一捆像中药几帖,拎着到朋友家门口去。在门旁站着,听门内的喧闹与和笑,等朋友的家人热热闹闹地送出来,再是我安安静静地送出去。上了车,开了车窗,路边和车上,手摆个不停。车已经开走很久了,还站在路边愣着,忽然才明白,那一霎那已是分别。
再后来,离开的消息很难在心湖里再荡起怎样的大波澜了,临走的前一天碰头吃顿高兴饭,出了门又是分别走了。最后,不再一遍一遍地确认分别的日期,时候到了,拾掇两把就出门,走到离大家都近的地方,草草道声别,说声再见。真的忙起来的时候,也就只是手机里两句话了。
日子把人情扯得是淡薄了。
难以入睡的时候,可能突然就很想哪个人,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顾不得时差就开始发消息。
发一句:我想你了。
那边回来一句:我也想你啊。
迅速躺下,窝好被子蒙住头,今夜又是一场甜蜜的梦。
常常在夜里无缘由地醒过来,伸手去摸手机,手机上正正好有刚收到的信息,说:"我好想你。"
翻个身被困意淹没,没来得及回复又睡过去了,梦里反反复复地应:是,我也很想你,你好吗,你过得好吗?
可一样记得归期,回来的人日子都差不多,刚刚见总有数月未联系的陌生感,但拍拍肩膀大笑几声,这不就是我那个好朋友吗,于是又是聚首的高兴饭,又是百无禁忌,又是说不完的异国生活了。
日子顺序着来,也按着日期将要走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送走。我看着你来 ,看着你走,想跟你走,你不要回头,让我目送你就好。
往外走,对于守在这里的人来说,是四个月又四个月,是来了又要去,是听不厌的新鲜,是冗长冗长的思念拍着翅膀跨洋。对于独自前往异乡的勇士来说,是一个夜又一个夜,是回了又要走,是看不够的面孔,是深厚深厚的牵挂乘着北风南下。
我说我终于是习惯看着别人离开的日子了。在慵懒的午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心里一片荒凉,什么都空了。
暗淡到现在才终于明白:
我以为我已经司空见惯了,其实却没有,思念永远是填不平的坑,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上面,
直栽了一个又一个的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