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决定不给我长久的幸福,我选择体味爱的遗迹。
老贾,渐入中年。早晨,阳光明媚到刺眼。老贾依旧提着包,板板正正站在路边,眼睛滑落到鼻梁,她眨巴着眼睛,透过眼睛框的上方,看看远处的世界,随后扶上跌落的眼睛,看路边那树顶着茂盛的枝叶,细数纹路。这段时间是她等同事的消遣,同事将会开车接她一起去学校上课。顺风车其实坐得熟练又不太自在。想过自己学,老贾岁数大了,脑子不灵光了,又不太敢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去尝试新的东西,所以不得不适应。年轻时候没好好学车。丈夫上下班接送,那时还是小贾的她甚至觉得不会做的事对于她来说恰恰是最大的惊喜,可以充分享受他给予的安逸。那些年小贾一直享受着丈夫给的恩宠。现在不会开车却成了最大的心结。丈夫在那天接她的路上永远离开了她。
已经忘了,要多久才能放下一个活在生命里的人,那面孔只能在梦魇中相逢,然后数算着曾经的快乐,一个人无限嘲讽,现实的生活一切都还如初, 失去一个人,要继续一个人。
照老贾的条件应该可以迎来中年的一场“初恋”的。城市在扩建,老贾用自己几年来的积蓄又在城市的新区买了一套房,老区的房子留下来盛着回忆。那回忆是让别人羡慕的,老贾更是骄傲满足。婚后家庭足够幸福,他和她,还有一个神奇的爱的结晶。儿子降生几个月后,小贾就放下了自己的孩子,去管那么一大帮孩子,丈夫没埋怨,两个人总是协调着,没靠父母,竟也不知不觉把孩子带大了,孩子是长大了,曾经的小贾也变成老贾了,教的孩子们也换了一届又一届。桃李满园,自己的世界却变荒芜了。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又让老贾火冒三丈,班级在二楼拐角,老贾刚进楼门口就听见这帮孩子们说话。新一届的班级成绩不算好,老贾却没有年轻时候的精力了:起得早早的,第一个来到班级里看着他们一个个到座位中静静学习,让孩子们在压迫感中进步,毕竟班主任效应还是很管用的。可是没办法早来,也没有精力早来。孩子总归是孩子,一大群初中生又怎能理解生活的不易而去好好学习呢?哎!走到楼梯口老贾本来笑着对同事的脸一板。老贾走到班级门口,孩子们这回傻眼了,霎时间,居然一点声音也没了,齐刷刷的头都低下了,老贾有点想笑,孩子们这么怕自己呢,威慑力是达到了。老贾捋捋自己的头发,扶扶眼镜,开始了自己的“骂街模式”,生活的不顺和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都伴随训斥孩子们的声音宣泄出来了。孩子们也都认真听着,学习好的孩子脸上似乎还真有点愧疚,大早上不学习,重点高中考不上怎么办?学习不太好的孩子,只是拿着笔在涂涂画画,老贾能想到一节课后他们的样子,顶多听话一点在班里闹,不听话的依旧会到不让去的走廊里闹,然后减分,半学期的评奖评优又会因为他们受到影响。没事,孩子需要成长,老贾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稍稍收敛一点。“世界这么大,你们要出去看看,我前几天又碰见了我教得第一届学生,已经变了模样,却还在这个小地方混,能有什么出息?”老贾平复了一会,又开始讲起了大道理,孩子是需要循循善诱的,不管怎么样,老贾对待他们真的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还是自己一个人。给儿子打完电话,老贾又是一阵落寞。自己碎碎念了起来:臭小子,在外地不知道好不好呀,是不是总是和同学出去吃外面的东西,总是提醒,却总是漫不经心的答应,也不知道找没找女朋友,跟我总是敷衍,差一年就毕业了,想当初我已经和他爸私定终身了。老贾边想边自己泡了一壶茶,听说这个多喝能美容养颜。尽管老贾烫了比较流行的羊毛卷,染了喜欢的发色,想看着年轻一点,可是皱纹却慢慢爬上眼角阻挡不住岁月的吻痕。其实能让一个女士永远年轻的保持温柔的生活下去绝对是一份丝毫不用担心的爱情,足够的宠爱以及给自己施展母性温柔的机会。一番磨蹭之后,老贾回到老区的房子,等着班级的孩子们来她这补课,老贾不算是为生活所迫或是非要享受更高品质的生活来通过补课赚外快,仅因为孩子总能为自己生活增加点吵闹,像是最喜欢安静却又期待大多时候类似喧嚣的充实。也似白开水加了糖,甜,却又不能常喝,而无添加的甘甜却只有在合适的时机才能品味到,只恐怕其他的浓滋味早已冲淡了味蕾。
快餐式爱情时代,连老年人也要来个黄昏恋,老贾不想想那么多,如果人生要陪伴,陪伴谁都可以,那么更迭的时代,最后留下的是什么?生命装了太多的过路人,想忘,却还在做某一件事回想起过路人的影子。如果找一个不怎么合拍子的人融入自己的生活,然后慢慢适应,这似乎不是生活的最优解。所以不要太多人路过自己的生活,留一次深刻就好。周围太多人对老贾说自己的婚姻到了现在都是将就,老贾仔细品味慢慢回味,自己如果和他到现在会是这样吗?他在的时候两个人的生活总是停留在新鲜感之中,每个纪念日,特殊的日子,两个人,愉快的相处,假期长,他会请她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假期短,那就为她选一个特殊的礼物。他们也吵,他大男子主义上来的时候,一点头都不允许自己低,她冷静一会会找他商量,后来他也会换位思考,理解她的不易,所以十五年的生活,老贾觉得无憾。后来剩下自己带着儿子,也就这么平淡的生活。
两个人没能走到白头,爱却隽永在记忆的脉络中。
渡边对直子这样说:我的心中始终为你保留一片别人未曾染指的园地。
真爱必须是自愿给予,我不争抢,只给你想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