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夏若和爷爷一起住在江南一个小镇上。爷爷以前是镇上一所初中的语文老师，退休了之后就在家里写些字画贴补家用。

夏若打记忆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是死是活，爷爷从来没有提起过。不过夏若也不关心，因为爷爷每周给她的零花钱，够自己花了。

夏若不喜欢对门那个阿姨说的相依为命这个词，也不怎么喜欢她这个文绉绉，每天只知道摆弄笔墨纸砚的爷爷，更不喜欢那些个在他们文具盒里放一只毛毛虫就大惊小怪的男生，还有周围软软糯糯喜欢哭鼻子的女同学。

夏若从来不穿校服，喜欢画浓重的眼线和厚厚的睫毛膏，涂大红色的口红，穿着破洞的T恤和超短裙在学校里面招摇。

学校的老师碍于夏若爷爷的面子，加上也觉得这孩子的学习已经无药可救了，就把夏若的座位安置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最角落处，不再管她。

夏若乐得自在，有钱了就翘课，混迹于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酒吧游戏厅。玩累了就趴在学校，把课本教材摞的高高的挡住老师的视线，看漫画看小人书。偶尔也会参加学校的考试，挑几道会做的题算一算。

有时候，夏若会想想自己的未来，不过也就只是想一想，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想到自己在酒吧和游戏厅认识的那些小混混，过得挺舒坦，觉得自己也是喜欢这样过一辈子的。

直到自己初一那年。

那年春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看起来很年轻，不比自己结识的那几个街头小混混大多少。夏若虽然开了门，但是并没有让他进屋。

他穿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解开了一个纽扣，松松垮垮地耷拉在锁骨上，袖子也卷了两道，被堵在大门口，也不生气，就这么倚在生了锈的铁门上，雪白的衬衫上一道浅浅的锈迹：“你就是夏若吧，请问你爷爷在吗？我是他的学生曹之见，过来拜访老师。”

夏若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客人，明明是个年轻人，却带着一副特别老成的金丝眼镜，说话和爷爷一样文绉绉的，看着也文文弱弱，细胳膊细腿，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就这身板，连后街收不到保护费的强哥都打不过。

夏若还在上上下下打量着曹之见，爷爷激动的声音已经从后面传过来：“之见啊，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通知我这个老头子一声，我也好备些酒菜好好招待一下你啊。来来来，快进来啊，杵在门口干什么呢。”爷爷边说边把夏若拉开，侧身给曹之见让了个道。

曹之见只道着不敢让老师如此麻烦，跟着爷爷穿过天井跨进了屋子东侧的书房，一个余光也没有留给夏若。夏若站在原地，冷哼一声，冲着曹之见的背影比了个中指，就躲到了自己屋里捯饬昨天在饰品店里买到的口红和指甲油。

夏若是嗅着屋外饭菜香出来的，三菜一汤，番茄炒鸡蛋，青椒土豆丝，芹菜肉丝，还有一锅鲫鱼豆腐汤。夏若真的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菜色了。自己常常在外面的摊点上随便买点充饥，偶尔在家吃也只有爷爷留给自己的咸菜豆腐白米饭。

爷爷一直不怎么会做饭，夏若是因为懒得做。这一桌子菜，大概是那个叫曹之见的人做的。

夏若难得主动去厨房拿了碗筷，盛了三碗饭，静静坐在餐桌旁等着开饭。

曹之见随着老师从书房出来时就见着这幅景象。12岁的小女孩，穿着吊带背心， 化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妆，托着腮发呆，桌子底下的光脚丫子一下下地荡着，拖鞋早已经被甩到了桌子另一边。哪有一点乖巧淑女的样子。

夏若的爷爷是曹之见初中三年的班主任，在学业上给了他很多帮助，不光如此，那时候他家里不富裕，是夏若的爷爷说服父母让他念书，念书期间还悄悄地资助了不少钱，自己也不负老师的厚望，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考到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后来去了省城念师范大学。

曹之见大学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家，这次过来看望老师是因为自己即将毕业，已经谈妥了工作要回小镇教书，大概以后就会一直住在镇子上。这几年，老师的变化不大，除了提到自己孙女时满脸的倦容和无奈，直言自己老了管教不了她，只能厚着脸皮求自己这个学生能多多照拂。四年没见，那个小时候还见过两次面，会叫自己一声哥哥的小孩子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吃饭吧。”夏若见人齐了，朝着碗筷努努嘴。

“若若，这是曹之见，以后就是咱们邻居了，你要多向他学习，他当年可是全班第一考上的高中。”爷爷还想再夸夸曹之见顺便再劝告夏若好好学习，话到一半看着夏若一脸不耐，住了嘴：“吃饭吧，之见你辛苦了，多吃点啊。”

“嗯，谢谢老师。”曹之见没和夏若说话，一直埋头吃饭。

曹之见打从今天第一面见着夏若，就对她没有好感。浓妆艳抹之下早已看不出女孩子本来的容貌，言谈举止之间也完全没有对人的尊重，加上下午和老师的促膝长谈，更觉得夏若是个叛逆又堕落的少女，成天只知道喝酒玩游戏，除了抽烟，其他社会上的坏习气是沾了个十成十，可怜老师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她牵肠挂肚。

想到自己下半年就要到夏若的学校执教，一面是自己恩师的嘱托，一面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学生，自己只能默默祈求不要碰到夏若，避开这个让人棘手的问题。

那时候的曹之见不知道，人生最怕的就是诚心诚意地立flag。

三个月后，他拿着热乎乎刚打印出来的花名册，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名单的倒数第二个，赫然写着夏若两个字。

卷二

“之见啊，夏若这孩子，少管为好，不听话啊。”说话的是和曹之见搭班的数学老师，也是夏若初一的班主任。

“话是这么说，但她毕竟是夏老师的孙女，唉，能帮的尽量帮吧。”曹之见皱眉，这些天听了太多关于夏若的劣迹，但夏若也算是自己的第一批学生，又有夏老师这层关系在，曹之见希望自己的工作能有一个好的开端，也希望报答夏若爷爷对自己的帮助，所以对夏若，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曹之见的英语课是下午最后一节。夏若趴在书桌上睡觉，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夏若，你来一下我办公室。”曹之见宣布完放学后，走到最后排，敲了敲夏若的书桌。

声音很大，睡梦中的夏若整个人都吓得缩了一下，才悠悠转醒。

“出来。”曹之见居高临下，扔下两个字。

夏若慢腾腾地伸了个懒腰，斜睨了曹之见一眼，直接站起来朝办公室走过去，留得曹之见在原地气得跳脚。

“这是一套语数外习题，1个小时内做完。以后每天放学之后我帮你补课。”曹之见也不废话，直接递给夏若一套测试题。

夏若没接，任由曹之见的手悬在半空：“老师，我晚上还有事儿呢，来不及做题的。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学无术，别费这劲儿栽培我了。你不招惹我，那我一定安分守己，不会影响别的同学上课，也不会在学校里面做违反校规的事情。”

曹之见好像有点明白其他老师口中的“少管为好”是什么意思了。谁没事儿找事儿想给自己添堵惹上这种麻烦呢。

“你晚上要去哪儿？”曹之见放下手机的测试题，不再提补课的事。

“这老师你就不用管啦，都放学了，我去哪儿和你没关系。”

“既然放学了，我就不以老师的身份问你了，就以你爷爷嘱托我照看你的身份问你。”曹之见隔三差五就会去拜访夏若的爷爷，说这话倒也是合情合理。

“切，爷爷拜托照看我的人多了去了。”夏若不以为然：“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走了。”

曹之见气绝：“我们彼此都给对方行个方便。你上学时间听我的话，让我工作顺利，放学之后你做什么我绝不干涉，否则我跟着你去那些酒吧游戏厅，你也玩不爽，夏老师那儿你也管不住我的嘴。”

“你！闲得慌么！！”轮到夏若跳脚了。

“我的耐心好得很，不要试图躲起来，否则我会一家家地找到你出现为止。我说话绝对算数。”

“好。你说到做到，今天已经放学，我走了，你别跟着我，明天我会按时上课的。”夏若只当是缓兵之计，大不了上课睡觉嘛！

不过几天后，夏若就发现事情和她设想的有很大的偏差。

第一天——

语文课上，夏若正在恶搞课本上的插画，曹之见突然从后门进来，夏若正懵逼着，就被曹之见拎去了办公室：“说好的上学时间听我话的，过来把测试题做了。”

“我擦！这特么是犯规，我要回去上课！”

“我已经和所有的老师班主任都打过招呼了，别挣扎了，快做题吧。”

夏若忍！大不了只做选择题，随便ABCD填完了事：“给我只笔。”

“不要妄想只做选择题，分数越低，你以后的日子越不好过。”曹之见递过笔，仿佛能知晓夏若心事般警告。

“好吧，做还不成么！”

第二天——

英语课是上午一二节，夏若趁着曹之见被两个同学围着问问题，悄悄从后门溜走了，哼！不能坐以待毙，翘课！

可惜连大门还没出就被保安拦住了：“这位同学，上课期间不能出去。”

卧槽！这保安以前哪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自己走了的！现在一副公事公办不怕惹麻烦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这边夏若正和保安僵持着，那边教学楼里面曹之见已经朝这边走过来：“谢谢江叔了，我这就把她领回去。”

夏若看着曹之见堆着笑脸一副和保安叔叔很熟的样子，只想对着他的脸挥上两拳，打到鼻青脸肿毁了这翩翩公子的形象！

“今天给你讲数学第一章，有理数无理数，讲完之后你把五三上面的配套习题做了，我会检查，提前做完可以早点放学吃午饭，否则就一直耗到第四节课下。”

“行行行，那你快讲。”夏若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暗暗想，吃一暂长一智，明天翻墙出去！

第n天——

夏若趁着曹之见在给隔壁班上课的空档美滋滋地睡了一觉，昨天上午学数学，下午学英语， 攒十多年的脑细胞这些天都死的差不多了，放学后好不容易逃离学校，在游戏厅玩到半夜才回家，导致今天早上困的不行。

曹之见得了空已经是下午了，夏若跑到办公室：“今天学什么，快点开始吧，学完我要提前放学，约了人晚上玩台球呢。”

......

从最开始天天想着法子躲曹之见翘课出去玩，最后都以自己的惨淡失败收场，到现在很自觉地找曹之见补课，然后光明正大地混迹各种娱乐场所，也不过才过去小半年。夏若觉得自己越来越窝囊了，不知不觉就上了曹之见的贼船，自己成绩也变得越来越好，那几个常和自己玩的小混混就老是嘲笑她，还有点孤立她。

不过有好几次，夏若测试做的很好的那几次，曹之见带着夏若去自己家，亲自下厨做一桌好吃的，吃完甚至把自己的宝贝电脑给夏若玩，教她打市面上新出的单机游戏，夏若不得不承认，这比游戏厅里玩腻了的游戏好玩多了。甚至有次在拜访的爷爷的时候还替夏若说了几句好话，那几天爷爷对着夏若竟然露了笑脸，和以前那个恨铁不成钢，每天看着夏若直叹气的爷爷判若两人。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赖，曹之见给自己的安全感是自己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夏若躺在曹之见家的躺椅上看星星，开始细细想这半年来关于曹之见的种种事情。

上次夏若看强哥他们打群架，不小心被抓进派出所也是曹之见半夜过去把自己领回家的，只要夏若的月考稍有进步，曹之见都会买些东西奖励自己，从发带到衣服，从玉佩到手表，不见得是多贵重的东西，但却是夏若打记忆里对她最好的人。除了每天都要监督自己写作业！

“夏若，别在外面睡着了，起来，赶紧回家去。明天把作业做完了我带你去市区看电影。”曹之见批改完作业备完课，已经是半夜了，出来看见夏若就穿了薄薄的毛衣，躺在外面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来你家做作业。晚上我要去吃肯德基。”夏若拍拍屁股，走得干脆利落。

卷三

初夏的风丝丝凉凉抚在脸上，燥热的夜晚都温柔了不少。夏若喜欢晚上到天台上看看夜空，虽然这个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

四年前浪迹于酒吧游戏厅的生活好像已经记不大分明了，记得最真切的倒是在曹之见家的天井里看到的夜晚和星星。

这四年，过得平静，平静到夏若几乎忘记了曾经的叛逆和疯狂，习惯了像个普通学生般上课写作业。

这儿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也是曹之见的母校，夏若误打误撞考进了这里，连天天给她辅导课业的曹之见都吓了一跳。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曹之见领着自己到学校报名，夏若还有些恍惚，自己怎么就要背井离乡，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念书了呢。

不喜欢这个学校。每天的生活千篇一律，8个人一间的宿舍狭小而拥挤。没有带自己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曹之见，没有让自己翘着脚丫子发呆的躺椅。只有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周周末可以回家，那个时候夏若都是直接去曹之见家，写完作业甩给他检查，课业都搞定之后就缠着曹之见带她玩游戏或者逛街吃好吃的。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一直维系着。不像师生，也不像朋友。

夏若一向过得没心没肺，怎么开心怎么来，从没想过曹之见是个怎样的存在。曹之见偶尔有时候听到同事邻居嚼舌根，也只是笑笑不理会，只当夏若是恩师托付自己照顾的小女孩，并无其他，也不可以有其他。

初夏眨眼到了盛夏，盛夏又在躺椅上那个摇着蒲扇的指缝间匆匆溜走，天气转秋的时候，夏若高三了，除了国庆和春节，再没有别的假期。学校挂满了迎接高考奋斗冲刺的横幅，黑板上用红粉笔醒目地写着“距离高考还有xx天”。夏若已经许久不曾回家，每天就是刷题刷题再刷题，说不上厌恶，只觉得麻木。

曹之见的生活也没什么波澜，唯一称得上的变化就是交了一个女朋友，温婉贤淑的类型，就像大多江南女子一样，学校的王主任牵的线，对方是今年新招的语文老师。谈不上有多爱她，但绝对是结婚的合适人选，认识没有几天就在一起了，曹之见尽心尽职地担任男朋友的角色，对方也尽心尽职地担任女朋友的角色。

期间夏若找过两次曹之见。曹之见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夏若，夏若也没有察觉。高三了，夏若的脑海里只剩了高考和曹之见。

变故发生在次年春天。夏若刚结束一模考试，头晕脑胀地从学校出来，就见着曹之见等在门口，臂弯里还搭着一个女人的手。夏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曹之见就大步走向她，拉着胳膊直接拽上了路边一辆小轿车，还没坐稳车就冲了出去。

曹之见陪夏若坐在后排，稳稳了身子，斟酌了片刻才开口，“夏若，你爷爷，昨晚在家里突发脑溢血，今天早上才被邻居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夏若还没从曹之见有女朋友这件事情上缓过来，又听闻爷爷去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晕晕乎乎好像连做了一百道数学大题。曹之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唤了她的名字，轻轻说了句节哀顺变，也没有多言。

葬礼办得很简单，几乎全是曹之见一手操持。

夏若跪在灵堂前，看着曹之见忙前忙后，女朋友悄悄递给他一杯水，嘱咐他小心身子。

夏若隔着玻璃窗，看着爷爷的遗体火化成灰烬，看着曹之见眼里蓄着泪水，看着他的女朋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

唯一的亲人和自己最依赖的人，原来都不属于自己。

葬礼结束之后，夏若立刻回了学校，一直到高考都没有再回家。夏若的考得很一般，中考的奇迹并没有再次降临。填志愿的时候，曹之见主动找了夏若，列了四所学校，都是省内的。

“我上个月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再帮我做这些。”夏若把手里的纸折了又折。

“成年了也还是个孩子。”曹之见伸手摸了摸夏若的脑袋：“参考而已，决定权在你。”

“你，和你的女朋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在商量，可能明年吧。”曹之见微微露了丝笑：“记得刚回镇上那年，你才13岁，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也老了。”

“嗯。”夏若转身：“老师，我先去填志愿了，你自己，慢走。”

曹之见愣了愣，夏若已经不见了身影。好像，这是夏若第一次叫自己老师吧。

夏若最后被西北地区的一所高校录取，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就直接坐火车离开了小镇，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要去哪儿。只留了一封信，悄悄塞进曹之见家的门缝里。

几行字，夏若反反复复写了很多天。本想告诉他很多很多事情，比如这半年来自己一个人在学校过得很不好，比如自己经常趴在床上想很多很多关于他的事情，比如自己很喜欢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是在写作业，比如自己现在才知道，当初对你的依赖对你的蛮横对你的各种，都是因为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你。

但是到最后，留在纸上的，只剩下最普通的感谢和祝好。

夏若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

夏若下了汽车，直接去了学校。学校的变化不大，夏若很熟练地摸到了教学楼，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看过去。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里，讲台上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师一边念着英语一边板书，白衬衫卷了两道露出一截胳膊。写完一行句子，老师转过身，点了一个同学回答问题，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金丝眼镜，熟悉的那个人。

整整四年没见了，要不是在毕业聚餐上喝多了不小心吐露了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秘密，被同学们鼓动地脑袋一热就买了回家的票，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万一曹之见没有结婚呢，既然放不下，不妨再任性一次。

突然曹之见的声音顿住了，目光停在窗外。愣了三秒，声音再次响起来：“这节课提前下课，请同学们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别的班正常上课。”

夏若看见曹之见走过来：“夏若，好久不见了。”

夏若漾开一个笑：“好久不见。”

“去我家坐坐吧，我去买点菜，一起吃个便饭，叙叙旧。”

“好啊。”

家还在原来的地方，天井也还是那个仰头就能看到天空的天井，以前躺过的那个躺椅倒是不见了，换成了一个秋千，秋千上放着一条粉色的薄被还有一本幼儿识字帖。

“去我书房先坐坐？我先去做饭。”

“嗯，你先忙，我认得路。”

夏若进了侧屋，角落里放着个学步车，已经积了一层灰。再里面，还有一摞书，高中课本，语文数学英语都有，夏若随意拾了一本，沾了满手的灰。有几页被折了印，密密麻麻记了很多笔记，题目被红笔圈了两道，备注：记得告诉夏若此题还有另一种简便算法！！

不管怎样，曾经的曹之见，总是在乎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