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看别人站在台上朗诵的是食指的《相信未来》,“深刻的思想、逆境的诗魂”,我认真反思过,自己是不是有点“小资趣味”,喜欢的都是这么幼稚的东西,还公然去朗诵出来,昭告天下。
十年过去了,我依然喜欢这首诗,也庆幸自己保持了这份单纯兴致。它为大家熟知的是那句: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而我最爱的,却是:一片天空/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
当然还有别的,画下那些遥远的风景,“画下清晰的地平线和水波/画下许许多多快乐的小河/画下丘陵——长满淡淡的茸毛/我让他们挨的很近/让它们相爱/让每一个默许/每一阵静静的春天的激动/都成为一朵小花的生日”。
还有未来,“我还想画下未来/我没见过她,也不可能/但知道她很美//我画下她秋天的风衣/画下那些燃烧的烛火和枫叶/画下许多因为爱她/而熄灭的心”。
我喜欢的,大概都在前半阙,积极的、阳光的、呈现的,而后面一半则关于自我关于现实关于隐喻,不过好的是,它们都是美的。全诗如下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顾城】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也许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我希望
每一个时刻
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只永远不会
流泪的眼睛
一片天空
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
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
我想画下早晨
画下露水
所能看见的微笑
画下所有最年轻的
没有痛苦的爱情
她没有见过阴云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我想画下遥远的风景
画下清晰的地平线和水波
画下许许多多快乐的小河
画下丘陵——
长满淡淡的茸毛
我让他们挨的很近
让它们相爱
让每一个默许
每一阵静静的春天的激动
都成为一朵小花的生日
我还想画下未来
我没见过她,也不可能
但知道她很美
我画下她秋天的风衣
画下那些燃烧的烛火和枫叶
画下许多因为爱她
而熄灭的心
画下婚礼
画下一个个早上醒来的节日——
上面贴着玻璃糖纸
和北方童话的插图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涂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我想画下风
画下一架比一架更高大的山岭
画下东方民族的渴望
画下大海——
无边无际愉快的声音
最后,在纸角上
我还想画下自己
画下一只树熊
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从林里
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
发愣
他没有家
没有一颗留在远处的心
他只有,许许多多
浆果一样的梦
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我在希望
在想
但不知为什么
我没有领到蜡笔
没有得到一个彩色的时刻
我只有我
我的手指和创痛
只有撕碎那一张张
心爱的白纸
让它们去寻找蝴蝶
让它们从今天消失
我是一个孩子
一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over)
顾城的诗歌里,处处是这样的童心言语、内心体验的敏感和丰富。他应该总是幸福的——一种内心快乐的状态、灵魂的愉悦。当然啦,他的自私自我也是历史有书的。
高更和顾城是两种冷血和自我的殊途同归,毕竟是曾经的商人和始终寄生的区别,此处按下不表。天才的敏感和敏感的凡人,庆幸我们都是后者。感谢天才用一闪而逝的生命力,留下巨大的精神智慧,滋养他人灵魂之愉悦。
今天有一个很美的早晨,捧着书站在窗口,看到蓝天白云天空、窗口悬挂的植物和风铃映在IPAD屏幕上,这个世界的美好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