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刚上学时,妈妈从柜子里拿出一直黄皮包,说给我当书包,我听了后十分开心,那只神秘的包被妈妈锁在柜子里好久,终于肯拿出来给我用了。
可去了学校后,我发现一个小学那么多人,只有我背的是皮包,别的同学的书包都是用碎布缝的,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让我觉得十分难看,总想着让妈妈给我换个布包。
可每次我提出让妈妈给我换个包时,妈妈总是说皮包好看。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背着皮包去上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自然不会去爱护,在我的折腾下,皮包的拉链坏了,旋转扣也扣不上了。包上还被我用铅笔涂地惨不忍睹。
终于,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妈妈利用寒冬做针线的时间,把平时做鞋子、补衣服剪下来的边边角角的碎步裁成小正方形,然后再把小方块叠成三角状,再把一个一个的小三角形用针缝在一起,用爸爸的旧外套做里子,红布做花边,给我做了一只结实而漂亮的花书包。
我得意洋洋地背着花书包去上学,甭提有多高兴!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我都在和同学比谁的书包更花哨。花布包陪我度过了整个小学。
那只卸任的皮包,又被妈妈收在了柜子里,里面装的是爸爸用过的笔记本,外出打工时寄来的家书,还有远在北京的小舅寄来的信……
虽然不用那只皮包了,但我喜欢翻。每当爸妈不在家,我没事可做的时候,就踩着凳子从柜顶拿了钥匙,打开锁,抱出黄皮包,把里面的东西翻个遍……
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扫荡下,皮包里的东西渐渐地和皮包一样变得惨不忍睹。最先遭殃的是爸爸的同学录(一只很厚的笔记本)。开始,我把厚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一页一页地翻,每一页都有一张照片,照片的四角镶嵌在纸上划开的逢里。下面写着祝福的话,开头都是:祝xx(爸爸的名字)友,后面的话都是些祝福语,那时,翻着那些照片有种大人的世界真难懂的感觉……
翻到后面我就开心了,那么厚的笔记本,后面竟然全都是空页,我便动了拿那只笔记本来写字的贼心。本来想把整个本子都拿走,又怕被爸爸妈妈发现,就把空页撕了下来,然后找了针和线,用牛皮纸裁了封皮,把空页钉成了山寨本子,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后来有次不小心拿出我的山寨本子,被妈妈发现了。妈妈问我哪来的本子,见爸爸在场,觉得万一妈妈生气了打起来有人当保护伞,我就如实作答,妈妈板着脸骂我是土匪,爸爸却笑了,说没关系……
在另一只小本子里,我还扫荡出了爸爸的秘密,有一只很小的本子上,有一页上面有只用蓝墨水画成的小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花。旁边写了一个“梅”字,还有几句话。那时虽小,想象力却很丰富,立刻把纸上的内容跟妈妈联系起来,妈妈的名字里有个“梅”字……
渐渐地,我长大的,黄皮包对我已不再神秘。渐渐地不再去翻了。直到来了浙江,有次回家探亲,和妈妈聊天,不知怎么讲到了过去的故事,妈妈说我一年级背的那只皮包,是她曾经买给爸爸的。
妈妈说嫁给爸爸的时候,爸爸高中毕业接爷爷的岗在小学教书,每天早上,看爸爸都在腋下夹着两本书去学校,她就把自己在外婆家时卖杏仁和蒲公英攒的钱拿出来,给爸爸买了只皮包。
妈妈描述地平淡如水,我的内心却陡然一惊,原来,我入学的新书包,承载着爸妈的爱情……
坐在篮球场上,敲打着这些文字,夜风扑面,拂过悠长的回忆,留下动人宁静。